沈从宴愣了愣,蓦地, 笑出声来。
“追女人是这样, 但是没听过追前妻的。老哥, 你这事儿要传出去,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事实上,贺铭遥离婚这件事,瞒得非常好。
结婚时就没有刻意宣传, 离婚更是悄无声息。
连沈从宴,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就算被这样调侃,贺铭遥面上也不见什么恼怒之意, 依旧是四平八稳、处变不惊模样。
语气也是清清淡淡、慢条斯理。
说:“谁敢笑。”
贺家在江城权势滔天, 哪怕是好事人想要说嘴, 也真不敢舞到他们面前来。
不过, 沈从宴这几句话, 倒是给了贺铭遥一些新想法。
奚苒之前语气中,一直透漏出一个讯号。
她介意孔熙和他之间关系。
贺铭遥想了想, 觉得,自己在两场恋情关系中,确实有些许不同。
奚苒大抵是缺失安全感, 甚至连结婚证也没能给她。
过后,要是他干脆把两人关系昭告天下呢?
她会不会相信自己的真心?
虽然奚苒好像并不是这种性格的女人,并不喜欢张扬。但或许,女人在爱情里都足够一致、没什么性格分别?
……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贺铭遥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了几下,沉吟片刻。
抿起唇, 暂时将各种想法搁置。
他顺手摸出手机。
住院这两三天,消息没有外传,但毕竟是在医院里,加上而今各路关系网四通八达,到底是给人得到了消息。
不少人都想来探病。皆被贺家保安拦截在外,不得而入,只得纷纷走起了网络渠道。
社交软件被各种消息刷屏。
贺铭遥没功夫每条都看,但大多也扫了一眼。
并没有他心中最期待的那一个。
周五那日,奚苒定然是看着他倒下去。
没有探病就算了,为什么,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呢?
她已经恨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就这么讨厌吗?
贺铭遥拧着眉,默默闭上眼。
车厢里。
气氛一时凝滞。
沈从宴打了方向盘,及时岔开话题,“送你回家?”
问是这么问,事实上,车子早就已经驶在这条路上。
贺铭遥沉沉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还是去锦绣路吧。”
将地址报上。
沈从宴无声叹气。
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老破小、平民区,要不是有某些磁力、吸住了贺铭遥身上的吸铁石,他们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种小区,更别说住到那里去了。
只是,贺铭遥想法不可更改,哪怕旁人觉得不值,作为好友,也不能妄加置喙。
沈从宴到底还是应了声:“行。”
打灯。
掉转车头。
夜深。
奚苒联系上了岁三。
两人接通语音。
奚苒习惯性窝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电脑,手机丢在一边。
键盘敲击声清脆,透过网络,传到电波那头。
岁三背后安安静静,自然听得清晰。
“你在工作吗?”
声音漏出些许疲惫。
奚苒应了一声,停手,拧起眉,“岁三……”
事实上,夜里,闺蜜俩挂着语音、说心里话这种行为,对于奚苒来说,算是全新体验。自然,她也缺失了一些经验,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口、询问好友私事。
电话那头。
“嘭”地轻声作响。
岁三懒洋洋地躺倒在床上。
阖上眼,叹气,“宝贝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和喻洲没可能的。”
“……”
奚苒失语片刻。
她也是惊心动魄爱过一场的人,岁三那语气,绝对不是完全不在乎。倒像是自己结婚那几年,强撑着状态、小心翼翼地压抑心意,憋闷又无奈。
岁三声音很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开口道:“我和喻洲,本来就不是大家想象那样。之前确实是不熟,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可能是为了感谢我吧,所以才会纠缠上来的。这人就是个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富二代,我没想法和他玩玩。到时候被玩了不说,还惹得一身骚,指不定工作都丢了,没意思。”
她素来腼腆谨慎低调,同喻洲压根不是一路人。
更别说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
岁三是江城本地人,纵然不算有富豪,至少也是小康家庭、富养出来的独生女,没有念头去攀什么高枝。
顿了顿。
奚苒垂下眼,认真地说:“你说得对。”
若是,数年前,她也有岁三这种清醒,可能就是不一样的人生了。
没有贺铭遥、没有贺家。
踏不进万丈深渊,触不到艰难险阻。
不必轰轰烈烈,一辈子安安稳稳普普通通。
但她不后悔。
爱过就是爱过。
奚苒说:“其实,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岁三,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岁三用力点头。
“对。”
两人静默半秒,齐齐笑出声。
岁三:“男人可不值得我们操心。说起来,周老师之前说的那个项目,你写得怎么样啦?”
奚苒手指又落回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