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遥颓丧之气太过明显。
沈从宴竟然有些不忍。
毕竟,人在病中, 哪怕是钢铁一般冰冷的贺铭遥, 心理上也会脆弱些许。
他该委婉一些才对。
沈从宴想了想, 叹气,“行了哥,你再睡会儿吧,别折腾自己了。”
贺铭遥转开视线。
抿着唇, 再没说话。
一时之间,病房内气氛降到冰点。
沈从宴再难忍受这般寂寥氛围。
倒是想给贺铭遥洗洗脑,但时间不对、状态也不对。
这天光乍破时分, 普通人都还在睡梦中。
再加上贺铭遥刚从麻药里恢复, 又哪有什么心思好好谈个心呢。
沈从宴站了片刻。
蓦地, 心中有了盘算。
他摸摸下巴, 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明天再来看你。”
贺铭遥哑着嗓子:“……别来了。”
“呵。”
沈从宴笑了一声。
走出病房,他同贺家那几个护理细细交代了几句, 这才离开。
昨夜来得急,加之场合必然要喝酒,沈从宴没有自己开车, 而是司机接送来回。
现在,这个时间点实在太早,他算是个体贴的老板,没有爱好扰人清梦,只得站在医院门口自己打车。
迟迟不见空车。
沈从宴摸了支烟出来, 没点,只咬在双唇间,垂下眼,细长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
对话框中打了字,长长一行。
临了,扫上几眼。
点击发送。
沈从宴:【奚苒,我是沈从宴。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方便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天一点点亮起来。
渐渐地,这座城市从静谧中苏醒,被人气与烟火气充满。
许是奚苒还未醒来。
消息没有回复。
沈从宴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几下,放回口袋。
终于,拦到一辆空车。
他报了公寓地址,准备回去睡一觉。
睡醒再操心兄弟的事。
……
整整一晚,奚苒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
天色已经大亮。
看了眼时间,她蹦下床,再没空休闲走神,匆匆洗漱整理过后,奔往公司。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打卡末班车。
奚苒喘着粗气,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总算缓过劲儿来。
然而,公司十分反常,竟然不见什么人。
前台不在,也没有人等电梯。
左思右想,却依旧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奚苒纳闷儿极了。
独自走进空荡荡的电梯,她盯着楼层按钮出神。
少倾。
灵光一闪!
奚苒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
锁屏界面显示了明晃晃三个大字。
“星期六。”
怪不得闹钟没响。
今天压根不用上班。
她懊恼地一拍脑袋,又按了下一楼,准备回家,继续补眠。
要不是昨天那件事——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想到昨晚,奚苒免不了想起贺铭遥。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反正死不了就对。
但是,之前,她出了车祸,哪怕不需要,贺铭遥也日日夜夜陪伴着她,忙前忙后。
奚苒自认,自己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施恩般的怜惜而动摇。
但她也并非钢铁心脏,本就柔肠百结,难免多思多想。
胃出血的话,是喝酒喝坏的吗?
贺铭遥身体一直很好,又注重养生、锻炼,怎么会把胃熬坏呢。
……出于普通社交礼仪,她要不要去看看他?
但明明已经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双方一起动摇呢。
“叮。”
电梯停在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