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整个游轮瞬间慌乱起来。
救生员飞快地跑过来,跟着一块儿跳下去捞人,船员也立刻放了救生小船下去。
贺铭遥也快步走到了甲板上。他少见的满脸怒色,拳头握得紧紧,居高临下地看着水面。
奚苒不是很会游泳,在水里只能勉强扑腾两下,模样看起来凄惨极了。
救生员已经很快游到了她旁边,捞住她纤细脆弱的腰,带着她往救生小船方向游去。
这一幕着实碍眼。
沈从宴站在贺铭遥旁边,眼神在他身上游移了半秒,低声问:“什么情况啊?你们夫妻俩谈崩了,你把人丢水里去了?”
贺铭遥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狠厉问道:“我有病?”
沈从宴耸耸肩,“说不定呢,这谁知道。”
这些太子爷,本就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沈从宴自己都不敢说,气急了、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事。更别说贺铭遥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指不定内心有多病态呢。
贺铭遥拧着眉头,眼神一错不错地胶在小船上。
等救生员将奚苒拖上船之后,心脏才逐渐松缓下来,但依旧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开口道:“她为了让我答应离婚,自己跳下去的。”
“……”
“呵。”
贺铭遥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见救生员和奚苒都被人拉回甲板上,快步朝那边走去。
秋日。
天气泛着凉意,海水也是冰冷。
奚苒上来时,脸色惨白、全身湿透,衣服弄得乱七八糟,头发也是湿漉漉地结成了一缕一缕,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极了。
贺铭遥飞快来到她身边,用自己身体挡住所有人视线,一把把女人横抱了起来。
奚苒小小一只,安安静静窝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贺铭遥用力抱着她,长腿一迈,穿过围观众人,往船舱里走。
到房间里,他将人放下,打开暖气,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里满是气急败坏。
贺铭遥说:“奚苒,你赢了。”
奚苒仰起头,试探地问道:“……什么?”
在她盈盈眸光中,贺铭遥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会签字的。如你所愿。”
连死都要离开他。
这种女人,他不屑留。
周一。
奚苒起了个大早。
贺铭遥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办公室了,昨天答应她,今天就会签完字拿回来。然后再抽个时间去民政局,把结婚证换掉,就算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了。
她心里酸酸涨涨,但又有一丝解脱般庆幸。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吃完饭,奚苒开车去中介。
好消息竟然接踵而至。
中介一见到她,立马露出笑意,迎上来,说道:“奚小姐,昨天时间太晚了,没来得及联系您。按照您的要求,我找到了一套非常合适的房子,昨天前面的租客提前退租,现在急着找新租客呢。这么好的房子,估计很快就会脱手,我现在赶紧带您去看看?”
奚苒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儿去了。
房子位置不算偏僻,离江城中心区域大约20分钟车程,周围地铁和公交系统完善。小区也不算老小区,高层电梯房,房龄15年左右,外墙前几年刚重刷过,物业门禁、保全设施都做得很好。
中介带着奚苒走进楼道,按了电梯。
顺便喋喋不休地给她介绍着:“这套房子是整个楼盘最小的户型,只有一室一厅,但卫生间和厨房都宽敞。房东三年前装修过,一直在出租,家具也什么都有,拎包就能入住了。”
奚苒点点头,表示在听。
电梯在底楼停下。
两人跨进去。
中介按了楼层,继续道:“前面租的是两个小姑娘,最近不是黄金十月求职季嘛,两人换了工作,所以才急着换房子。奚小姐,您真是赶巧了!”
事实上,走进小区时,奚苒就已经觉得挺满意了。比起那些老公房,这种半新不旧的小区,有烟火气、却又不陈旧,更让人心生好感。
她是创作者,之后应该也会从事剧本创作类工作,吃灵感饭,很讲究这种感觉。
果真,那中介小哥用密码开了门,房间里头看起来也很不错。面积适中,被前任租客收拾得干净温馨。
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用和别人合租。
奚苒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又问了价钱,爽快地签下合同。
房租押一付三,下周就能搬进来。
这下,奚母接济她的钱一下全都花了出去。
奚苒感谢了中介小哥,拿着租房合同,驱车回家。
贺铭遥不在家,她又拖了行李箱出来,将衣物用品一点点往里塞。
实际上,三年来,这套大房子早已经处处充满了奚苒的痕迹。不说一开始装修,就是按了她口味,哪怕是摆设也是同样。哪怕贺铭遥不爱她,但这三年的婚姻,绝不是弄虚作假,而是真真实实、日日相对,持续地互相影响着。
比起椅子,奚苒平日更喜欢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也好、看书也罢,都爱坐沙发。所以沙发上就放了许多靠枕,又柔软又可爱。她喜欢听歌,旁边还放了音响,上面都是她喜欢的音乐cd。
房间里也是这般,样样依着她顺手来。
奚苒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会十分多愁善感,但看着这生活了三年的“家”,到底忍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这一刻,倏忽间,她清晰地意识到,真的要离开有贺铭遥的世界了。
老天给了她一个机会成为贺太太,已经是莫大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