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苒和贺铭遥之间距离,不过半个身位。
虽然听筒声音不大,但奚苒也不能确定,贺铭遥有没有听到。
她甚至不敢转过身去看他表情,只默默感受了一下,他呼吸频率没变。
或许是没听到吧。
为什么孔熙会突然联系她呢?
奚苒脑中转过好多念头,最终都化成了短短几个字。
“嗯,我是奚苒。”
孔熙娇笑了一声,一点都没有做作感,只有满满勾人味道、几乎要从手机听筒中透出来,“贸然联系,没有打扰到学姐吧?”
“……没有。你有什么事吗?”
孔熙说:“是这样的,我下周就要回国了。到时候到江城,方便见一面吗?”
奚苒差点要嗤笑出声了。
她和孔熙,无论是在校、还是毕业后,都几乎是陌路人关系。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学院,再加上孔熙很早就出道了、行程很忙,奚苒就是个普通学生,平日压根很少有机会碰到。
倒是孔熙和贺铭遥恋爱后,从寝室搬出来,恰好住进了同个小区,才渐渐脸熟起来。就算这般,顶多就是点头之交罢了,根本不熟悉。
孔熙一回国,竟然第一个想见她。
怎么都不可能是来找她叙旧。
大抵是知道了贺铭遥最后是和她结了婚,所以才找到她吧。
是想来示威吗?
还是打算和贺铭遥旧情重燃呢?
或者,只是来假惺惺地恭喜一番,送上前女友的祝福。
要不是奚苒已经决定和贺铭遥离婚,听到这通电话,合该猜疑又手足无措吧。
毕竟,正主回来了。
但决定放下后,竟然就只剩下叹息了。
奚苒咬着唇,捏紧了手指,低声答道:“……抱歉,不太方便。”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拒绝。
霎时间,孔熙也有些愣住了,“……”
奚苒:“你还有什么事吗?”
孔熙顿了顿,终于恢复了自然,“啊,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没什么别的事,打扰学姐啦。”
……
电话挂断。
听着“嘟嘟”声,奚苒不自觉捏紧了手机。
从刚刚起,贺铭遥一直在沉默。直到这会儿,他才往前迈了一步,抓着奚苒肩膀,将她转了个身。
两人变成面对面姿势。
贺铭遥把浴巾围在腰上,堪堪挡住了重点部位,语气也再自然不过了,仿佛真的没听到那声自我介绍,“谁的电话?”
奚苒从怔楞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答道:“孔熙。”
“……”
贺铭遥没说话。
表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奚苒垂下头,安安静静地将手机握住,没打算再说什么。
蓦地,贺铭遥抬手,出其不意般,握住了她下巴,往上抬。
奚苒被迫仰起头,再次和他对上视线。
贺铭遥:“奚苒,你在想什么?”
奚苒有些诧异,“没什么啊。”
“你这几日的反常,和孔熙有关吗?”
直到这一刻,贺铭遥才犹如醍醐灌顶般想通了。
根本不是因为生孩子,奚苒是听说孔熙要回来了,才变得奇怪。
是在担心吗?
担心他对他们的婚姻不忠?
她就是这么想他的?
奚苒一愣,见他满眼严肃,笑了笑,“当然不是。”
“真的。”
“嗯,只是有点累。可能是因为换季。”
贺铭遥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眼中没有什么阴霾和担忧之后,才松开她下巴,放心下来。
“那就好。注意身体。”
他说。
次日。
奚苒简单地吃了午饭,自己开车,又去了一次律师事务所。张律师早上和她约好了时间,这次就不用等了。
两人换到张律师办公室进行沟通。
协议书已经打印出来,简单几张纸,但条款都非常清晰明了。
奚苒接过文件,开始逐条阅读。
张律师在旁边给她解释道:“因为您没有打官司的打算,所以离婚协议书只需要交到民政局做存档即可。未来如果再产生什么纠纷,离婚协议书可以作为法律依据。”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一声。
这种完全不公平的协议书,能有什么纠纷呢?
除非这位奚小姐自己反悔了。
奚苒很擅长阅读、在文字中寻找漏洞,但张律师不愧为海市金牌离婚律师,整份合同没有任何瑕疵,也没有文字语病,完美得让人欣喜。
又看了一遍,她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一式两份,您与丈夫一同签字即可,视作您自愿放弃了所有婚内夫妻共同财产。”
奚苒笑了笑,没说话。
哪来什么夫妻共同财产,都是贺铭遥赚来的而已。
“那麻烦您了。张律师,之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我再联系您。”
这咨询费赚得容易,张律师收起严肃表情,眉开眼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