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清在笑声里, 抿着唇, 满脸羞红地拉着顾和以的手,抚向了自己的身子。
他轻喃着,声音又轻又软,“小姐……”
顾和以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她敢说贺穆清绝对是故意的。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贺穆清浑身都在升温,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神有些闪闪躲躲的, 长睫轻颤着, 即便是故意的,她也能想象得到, 贺穆清主动做出这样的举动耗费了他多大的勇气。
他们这样的人, 总是不愿叫人瞧见自己的这副身子的。
但是……她看着贺穆清这张明显稚嫩的脸, 心中总是会有罪恶感出现。
总是能叫她想起之前贺穆清一把推开她时那慌乱的神情,还有慌慌张张逃离的背影。
之前那时是她的错, 不小心做了出格的举动。
现在她心里很是清醒, 怎么着……她也得等到贺穆清成年了吧。
顾和以微微仰着头看着贺穆清, 手指在他的脸上摩擦两下,“你现在是在勾引我么?”
贺穆清的薄衫因为他刚刚沐浴完而带着些潮湿, 他将双臂搭在顾和以的肩膀上,软绵绵地问道:“小姐让穆清沐浴,难道不是想要做这些么?”
“我那是看你淋了雨,怕你会生病才要你沐浴。”顾和以在心中扶额, 她那时还在气头上,叫他沐浴怎么可能有这层意思!
她听到贺穆清显得沉重的呼吸逐渐低垂下来,打在她的耳旁,“小姐不是早就想碰穆清了么?”
胡说,她没有,她不是,她冤枉。
顾和以将贺穆清拦腰抱在怀里,他们此时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暧昧,免不了叫她一脑子黄色废料,贺穆清的表情有的时候真的太欲了,总是会叫人不自觉的往一个暧昧的方向去想。
明明是个从宫里出来的,肯定懂得不少,可见了她还总是脸红。
她缓了缓,扬着头说道:“等明年年初,怎么样?”
“小姐,穆清年纪已经不小了。”贺穆清垂着头,微微潮湿的长发散落到了她的肩膀上,“穆清在宫中,早就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懂的。”甚至有去特意学过的。
他低下了头,张开口,用牙齿轻轻磨蹭着顾和以的脖颈。
“见过和实践是不一样的嘛。”顾和以歪头躲了躲,“你不是正月初一的生日么,到时候……就当成给你的新年礼怎么样?”
贺穆清似乎不太满意,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下,小声嘟哝着,“哪有将这种事当做新年礼的?小姐怕不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或者小姐是现在后悔了,知道穆清是阉人便不想再碰了么?”
他的声音就在顾和以的耳边,有些模糊不清,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顾和以也是怕他会多心,抬手轻轻抚着他瘦削的背脊,希望能够安抚他一些,“现在就碰你,我会有罪恶感的。”
“但穆清好不容易才有些勇气这样做……”贺穆清报仇似的咬在她的脖颈上,看起来狠,但实际上并没有用上多大力气,“小姐这次放弃了,以后小姐再想碰穆清,穆清是不会允许的。”
他说得恶狠狠的,叫顾和以觉得可爱极了,她轻吻贺穆清的唇角,同时囫囵地说着,“好啊,那以后都不碰。”
贺穆清的手紧了一下,又听顾和以继续说道:“只是我怕你到时候求着我碰。”
“穆清才不会。”贺穆清反驳了一句,老实了下来,窝在这里不动了。
小姐现在不想碰他,叫他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这可能是因为小姐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他还是得顺着小姐些,等以后再看准时机。
他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将今天的事全都捋了一遍,缓声说着,“小姐千万不要因为穆清与九叔有了芥蒂,今日是穆清先提出要离开小姐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提这事就过去了,一提起来我就生气。”顾和以冷着脸瞪了贺穆清一眼,知道贺穆清是担心自己,就也没继续气下去,“九叔也是不容易,糙了大半辈子的心,不过没事,还有顾和谦呢,你不用想太多。”
“是因为穆清,小姐才与九叔有了分歧的,穆清心中过意不去。”
顾和以戳了戳贺穆清软乎乎的脸颊,“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都怪在你一个人身上呢,叫你别多想还非要多想,你说说,是不是故意气我呢?”
“穆清怎么敢故意气小姐。”贺穆清这回彻底老实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安静下来之后,顾和以的思绪有些放空,她想到九叔,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声,对一个一直都真心对待“顾和以”这个人,真心希望她好的人,说出那种不客气的话来,也是挺伤人的,但是她又不能不说出口。
九叔确实忠心,只是他的忠心一直都是忠于已经去世的顾家兄弟,她父亲与叔父去世之后,九叔便希望能让顾家的家业继续下去,对于她父亲与叔父的忠心就变成了对于顾家的忠心,总之不是单纯的忠心于她。
一直以来,九叔都对顾和谦跟她叔母不那么热络,没有对她这么上心,很有可能是因为顾和谦并非是叔父的亲血脉,就连顾和以原身也一直对自己这个弟弟不怎么亲,直到她来了才对顾和谦稍微亲切了起来。
在顾和以眼里看,她父亲跟叔父都对瑶娘和顾和谦没什么意见,尤其是叔父,对顾和谦一直都很好,人家正主都没说什么呢,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的。
目前来看顾和谦聪明伶俐,又很懂事,对她也是很好的,家业都留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
朱红的蟒袍在街上极为引人注目,柳崇元只身一人走在街上,看似落了单,但任谁都知道,街道上、铺子中、小巷里,看似普通的百姓,指不定哪个就是东厂的番子。
前些日子,顾和以跟贺穆清花了两天的时间跟他一块儿查账理账,最后终于把账本理清,呈了上去。
户部的徇私经商一案在漫长的时间之后,终于基本了结了,就等着秋后问斩。
他查案劳苦,上面准许休沐三日,才第一日,就出来还人人情了。
不过柳崇元自己不觉得他欠了顾和以人情,就连这铺子还是因为他才落到了顾家的手里,要说也应该是两清了,怎么还能说他是欠人人情呢。
不过夫人与他讲,保住脑袋的人情和批个铺子的人情不一样,所以就再去配合顾和以一把,他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总之,夫人的话都是对的。
柳崇元的脸不是谁都认得,但那一身蟒袍谁见了心中都有底。东厂提督没坐马车没骑马,单单一个人出现在街市之中,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不正常,百姓们的身子主动为那朱红的蟒袍让路,可眼睛没少偷摸的黏在他身上,就想知道是谁家又要倒霉了。
不想他停在了顾家的香铺前面。
前几日流传着的,说顾家大小姐的男宠是个太监这回事,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等着瞧他们的笑话呢,谁想到他们都跟没事人一样,把这种话全都当成没听见一样。本来以为他们家的管家刘九这样古板的人,也总该对这等事很是厌恶,可事实证明,就连刘九在出门做事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来,把别人的话全都当成了空气。
这种事儿大家也都是听个新鲜,毕竟也没人知道哪个人是顾大小姐的男宠,就算知道了是谁,也总不能扒了人家的裤子去验证一番,事情传遍了,不少人在瞧着顾家大小姐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些异样。
这回柳崇元停在了这铺子前总让人觉得有几番耐人寻味。
铺子中正有两位选香的客人,脸上带着笑,眼角瞥见了铺子外面的那一身蟒袍,顿时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立刻就离开也不合适,留在里面也不合适。
月底清账,顾和以跟贺穆清都在,因江纭现在还没能将算账这回事学好,所以还得是靠着贺穆清。
顾和以瞥见了柳崇元在门外,脸上扬起了笑容来,撂下了手中的账本,快走两步来到了铺子门口,扬声说着,“这不是柳提督吗,哪儿的风把柳提督给吹来了啊?”
柳崇元看顾和以这副假惺惺又夸张的模样,嘴里“嘁”了一声,心道:呵,商人作态。
“前几日顾大小姐可是很出风头。”他挑起了这么个话题,嘴角一弯。
顾和以双眼滴溜溜地一转,然后带着满面的笑容说道:“可不是嘛,和以也听着传闻了,先不论真假,只是感觉着吧……不少人都觉着柳提督你们这等人,不配喜欢别人儿呢,和以也是总被人用异样的眼神儿盯着瞧,啧啧,不算好受。”
“是么。”柳崇元的眼神往四周一扫,嘴里嗤笑一声,“本督倒要瞧瞧都谁这么觉着了。”
隔壁铺子本来在门口扇着扇子的伙计“刷”地一合扇子,跑进铺子里头闷着去了。
顾和以觉得好笑,她嘴上转移了话题,“这件事不提也罢,柳提督来这里,总归不是来问和以这件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