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持续了六天。茸
整个世界,几乎所有的七品都死在了这场命运之战中。
李启没有做任何干涉,因为没有必要。
这一切都是合该发生的,在面对世界命运的抉择之时,厮杀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是自然运转的一部分,就好像两种强大的掠食者互相抢夺猎物一样。
而不管他们怎么选,这个世界都将更加繁盛。
是的,虽然大部分七品将会因为他们自己的选择而死,但不管迈向哪个结局,世界本身都只会得到好处,他们的死亡都是有价值的。
嗯……李启有时候会想,这些人豁命去战斗的时候,会想到这点吗?
他们知道自己的战斗结果无论如何,其实都是好结果吗?茸
还是说,哪怕世界变得更坏,他们也要坚持争夺,贯彻自己的选择呢?
毕竟,这样的选择,其实就是道争啊。
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世界未来的命运,将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虽死无悔,这就是最典型的道争。
但……争斗的人,真的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吗?他们凭什么那么笃定的坚信自己是对的呢?
凭借的……恐怕就只有自己的道心了吧?
就好像李启所做的一切事情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道心所指,就算是错的,那就不做了吗?如果不做,如何知道自己是错的呢?茸
结果没出来之前,连说自己是对的勇气都没有,那不如回家种番薯好了,还修什么道。
修行修行,就是修后,再行啊,其中‘行’的部分可是很重要的。
是吧?
目睹着一群人为了自己坚持的道而厮杀,但这个时候,李启的背后,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
是一个面瘫男,如果李师薇在的话,应该会惊呼出声:“领导!”
没错,这就是商会的那位中层,七品。
他的家乡世界,就是在这里。茸
“见过,祝人……”他对着李启行礼。
李启微微颌首:“不必多礼,你来,也是为了争夺这个世界的未来的吗?”
“我已经离开了这里,此次也带回来了世界注定晋升的未来,这已经足够了,我和这个世界的因果已经偿,我不再属于这里,不会去争夺什么。”这位面瘫队长如此说道。
“那你还来做什么?”李启温和的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祝人。”面瘫队长拱手,低头说道。
“但说无妨,毕竟都面对面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李启很轻巧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实际上李启本来就是很好说话的人,当然前提是你得和他说上话。茸
那面瘫队长看着依然在持续的,无比惨烈的对战。
是真的惨烈,光是七品就已经战死了二十几人,焦土百里,满目疮痍,但他们依然在展现自己的神通,人和兽互相撕咬着,一座座小山被推平,森林被焚灭。
“他们的死,我可以理解成……是祝人一手造成的吗?”面瘫队长问道。
李启挑了挑眉毛。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于是,他回答道:“我算是这背后的原因吧,他们的路是自己选的,不过路却我是造成的,所以可以算到我的头上来,但不能全部算上来。”
是的,李启没有干涉他们的选择,但是李启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仅仅只是路过,他们的路途便改变了。茸
他们当然可以自己选,毕竟自己的路是自己走的,但所有的路,其实都是李启路过时候的脚印而已,他们的选择没有变,但结果却切切实实被李启改变了。
所以李启才说,可以算在自己头上来。
“是吗……也就是说,祝人明明改变了他们的选择,是祝人的到来,才导致了他们之间的厮杀,祝人分明就是这一切的原因,为何还能泰然自若的认为自己不曾干涉选择呢?你分明干涉了他们所有的选择,祝人,扭曲了这个世界的未来,逼迫他们自相残杀,这些因果,祝人……不背吗?”
那面瘫队长,对李启淡漠的问道。
“你的观点很有意思,只是,我确实没有干涉他们的选择,或许我改变了他们前方的路,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被改变的路,他们如此,我也如此。”
李启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天空。
而那个冷面队长闻言,楞在了原地,似乎李启给了他极大的启发,他竟一时呆住了。茸
李启说的……好像没问题。
确实,对生命而言,他们的面前一直都有着不同的路,选择走什么路,是生命自己选的。
这个选择,就是所谓的‘人生的十字路口’。
李启带来了一个崭新的十字路口,进而导致了他们的选择出现改变。
可是……
没有李启,就没有十字路口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茸
无论如何,无论李启来不来,总有一个十字路口摆在那里,总有许许多多的选择等待他们去选。
李启不来,也有原本就存在的十字路口,而这个十字路口是谁带来的呢?
而这样的十字路口,不止是他们有,就连李启自己也有。
他们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其他人的选择,其他人的选择,也在影响更多的人选择。
就好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一颗石子一样,在第一颗石子落下的时候,每一滴水都变成了其他水的石子。
水滴互相碰撞,便产生了无数的变化,无数的变化,诞生了无数的抉择。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有其他人在影响着另外的人,十字路口始终存在,所以,重要的是选择本身,而不是十字路口。茸
没有了现在的十字路口,总还有下一个。
就算李启也是如此,他做出了无数的选择,其中又有多少是天意安排的呢?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无所谓,谁安排的根本就不重要,就算没有人安排,也会因为机缘巧合而产生新的十字路口。
人所能做的,唯有看清脚下的路,然后踏出去。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