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刘海很长,快要遮到鼻子,狐狸跳到他肩膀上,动静引得刘海跟着震动了一下。
一瞬间看到了那双眼睛,苏尔心下一动,猛地作势要丢神像,小男孩挥刀砍来。
这一次苏尔真切看到了对方的脸,惊愕道:“陈子文?”
话一出口,理智先在脑海中反驳了这个答案。
早上才碰见过鬼王,对方的头发很短,也不喜欢用刀。
厕所的空间太狭小,敌人又在上面,不利于他们。苏尔和纪珩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向水池边,电击器只适合近身攻击的弊端在这时显现出来,苏尔一时还真想不到该怎么对付这小鬼。
魅力值吸食阴气?
对方不是善茬,万一撑死了自己才滑稽。余光瞥了眼纪珩,残酷的现实一再提醒他有个强大可靠队友的重要性。
纪珩扔过去一张符纸,追逐的脚步声猛地顿住。
在一处宽敞的地方停下,凝视阳光下几乎要发亮的锋刃,苏尔暗叹可惜,这才是碰瓷的大好人选。那一刀下去,答案之书绝对要被劈成两半。
“相见恨晚。”
小男孩听不明白他的嘀咕,转着刀:“交出神像,人可以走。”
苏尔瞄了眼手里的东西,抬头问:“你是谁?”
狐狸乖乖趴在小男孩肩膀上,后者没有回答,反而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咧了咧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纪珩突然开口:“双胞胎?”
小男孩没了笑容,表情阴测测的,似乎对这个词有抵触心理。
纪珩看了眼苏尔:“你不是好奇过为什么陈子文拜了狐仙,还能成为鬼王?”
苏尔抿了下唇,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收获。
鬼王不是陈子文,而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或是弟弟。
纪珩:“一个神像换一个问题。”
真正的陈子文不喜欢被人威胁,要是平常早就拼个你死我活,可他担心会对神像造成损害,摸着狐狸的断尾:“只能回答两个。”
纪珩同意了讨价还价,第一个询问的是关于家庭。
“他是我哥,不过我们俩没多少感情。”陈子文语气鄙夷:“我哥从小就喜欢干坏事,成绩一塌糊涂,爸妈离婚时我妈只要了我的抚养权,他只能跟着酒鬼老爹一起生活。”
“你的死因?”
那种鄙夷不在,转而变成了怨恨:“鸠占鹊巢。”
眼看他隐隐有暴走的迹象,纪珩把神像扔过去。
“今晚我会来找你们。”撂下一句话,小男孩抱着狐狸和神像消失。
没理会对方的威胁,苏尔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线索:“陈子文的哥哥成绩差,不可能取得竞赛一等奖;所以假的陈子文也就是鬼王,一直暗中观察自己弟弟,等他拜完狐仙拿到竞赛奖,再动手杀人李代桃僵。”
现在孩子都这么会玩了吗?
副本下久了,纪珩对崩塌的世界观早就习以为常,站去窗边呼吸着新鲜空气:“按照刚刚那只鬼的说法,他是死在亲哥哥手里,而不是毒牛奶。”
苏尔沉吟道:“所以死亡顺序是陈子文,再是鬼王和张小花。”
这样一来,双胞胎兄弟都不可能是投毒案的凶手。
迷雾重重,苏尔反而眼前一亮:“张小花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许可以做文章。”
总不能眼巴巴等着真正的陈子文晚上来杀他们。
“我有一个想……”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冰冷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举报成立。]
苏尔怔了下,上次守墓忠仆被停职时,游戏并没有特地通知自己。
“怎么了?”看他突然愣住,纪珩问了句。
苏尔实话实说。
纪珩:“大概是为了给你添堵。”
曾经苏尔是满怀期待举报成功,这次则不然,纯属被逼无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厕所的空气不好,苏尔觉得呼吸不是太顺畅,快速用冷水洗了把脸迈步朝外走。
驻足在空荡荡的楼道,他突然有些迷惘。
纪珩叹了口气:“先去看看,主持人应该还在。”
·
教室。
东风居士半眯着眼,他向来不喜阳光,这会儿却尽情沐浴着,感受光的温度。
白皙的脸上,有种罕见的朝气蓬勃。
苏尔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来得很及时。”东风居士身子微微朝前轻,十指交叉下巴抵在上面,慵懒的腔调里居然透露着一股子温柔。
苏尔第一反应是……瞧把人都开心坏了。
他向来能屈能伸,同样露出笑容:“我来是想问问,负责接替的主持人是谁?”
东风居士心情是真的不错,往常懒得多说一句话,现在面对苏尔也能耐心解答:“听说是以前给你主持过的。”
更精准的信息却是没有透露。
不过这些对苏尔来说已经足够。闻言他头疼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月季绅士。
“对方主持的副本还有一小时才能结束,”东风居士温和建议:“你可以先睡一会儿,新主持来了我再叫你。”
就差没明着说,这一个小时千万不要再搞事。
苏尔喉头一动:“为什么没有派空闲的主持人来?”
“大概这位是最合适的。”
“……”
“好了,去睡吧。”东风居士像是个哄孩子睡觉的狼外婆:“我给你守着,不会让鬼进来。”
拒绝休息的提议,苏尔轻吸一口气:“如果能有一些月季花,我发誓在你离开前绝对不生事。”
东风居士深深看了他一眼,推算了各种可能,确定鲜花对副本没有影响,从原地消失不见。再回来时,腿上放着一塑料袋月季花。
苏尔沉默地提着袋子,走去楼下找土捏泥人。
纪珩被他的举动逗笑:“这是做什么?”
“办欢迎仪式。”苏尔捏出的小人很像月季绅士:“见面三分情,这泥娃娃说不准能唤醒他为数不多的慈悲心。”
不过这次没有往里面注入阴气。
做完这一切,又开始挨个教室寻找,功夫不费苦心人,终于找了张能用的纸和笔,供他制作简易横幅。
揣着成品重新走进主持人所在的教室,无视东风居士,苏尔开始用鲜花进行布置。
实在没搞懂这一番操作有什么用,东风居士摇了摇头:“无用功。”
苏尔:“可以转移注意力。”
否则他怕对视的第一眼对方就想打死自己。
说完小人掏出来放在讲台上,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东风居士微微松口气的声音,苏尔回过头,主持人已经消失不见。连忙抓紧时间用两根树枝固定住横幅,最后不忘在泥人耳边各戴了一朵月季花。
几乎是他布置完的刹那,周围区域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瞬,虚影中走出一人。
很瘦,穿着宽大的破旧衣服,一双琥珀色眼睛透露出主人的冷淡。
苏尔诧异:“神算子?”
教室纯属匆忙布置的豆腐渣工程,灯上别着的月季花颤颤巍巍挂着,最终还是掉下来一朵,正好砸到神算子的肩膀。眼看就要坠落到地面,后者面无表情地接住,紧接着视线一扫,最后停留在讲台上。
两个戴花小人拉着横幅,上面的字迹用黑笔描了好几遍,显得潦草而又生动——
热烈欢迎月季绅士。
“……”
神算子望向苏尔。
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苏尔避开和他的对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应援白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算子:我该说什么?
苏尔:……
神算子: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