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最省力气的方法当属离间,旨在用最小的消耗从敌人内部瓦解。硬碰硬有什么意思?
就像能用红纸让玩家轻易反目,何必要时时盯着?
用手指无聊地拨弄了一下堆在一起的红纸,其中有一片被推搡到一边,屋外的阳光打在上面,纸张的厚度仿佛跟着变薄。不过随意的一眼,书海先生的视线却突然定格,翻开红纸,背面是一个暗红色的唇印。
陡然意识到什么,又连续翻了几张,毫无例外都是同样的状态。
选卫长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被血污了也就罢了,这个唇印才是真正的致命。投票日苏尔借题发挥,反咬一口会很麻烦。
单薄的纸张被揉捏成一团,扔到一边。书海先生眼中透露出几分危险的光芒:“难怪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对于苏尔来说,恐怕此刻这里要比鬼王的老宅危险。
·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苏尔正在清扫地面的灰烬,顺道把火盆收了回去。
太阳终于彻底挂在天边,苏尔洗干净手,沏了杯茶敲响房间的门。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谁?”
意识到问了句废话,她并不想开门,担心被硬闯,还是起身开了。
苏尔:“现在是奉茶环节。”
老太太脸色难看:“你结的是冥婚,奉个什么茶?”话未说完,怀疑地望着杯子。
“没下药。”苏尔:“这是没有必要的操作。”
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和一个垂暮老者,体力上的差距不言而喻。老太太也知道对方一旦要抢夺吊坠阻止不了,只是生性多疑控制不住。
精神紧绷了一个晚上,喉咙确实有些疼。老太太喝了口茶,暗想昨晚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尔留下茶具,又退回到院子中,老太太对他防备之心不减,面色阴晴不定,很快重重关上门。
树叶婆娑,沙沙的声音让苏尔觉得悦耳。在副本里待久了,夜晚的死气沉沉令人窒息,他更倾向于一个有着丰富声音的世界。
吱呀。
木门推开时发出难听的响动,打断苏尔的思绪。
外面的大门只是虚掩着,门开后纪珩走进来,手上还提着些糕点。
从昨夜到现在,苏尔基本没吃东西,他原本不大喜欢甜腻腻的口感,如今一口塞一个,居然也觉得味道不错。
前后也就用了三分钟填饱肚子,院子里说话容易被偷听去,苏尔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和纪珩先后走进去。
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苏尔神情变得认真:“当务之急是解决道具的事情。”
今晚骷髅肯定会旧事重提,让他取走老太太身上的吊坠。
唇瓣一张一合,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伤口,纪珩想到红纸上的唇印,摇了摇头:“在票纸上做手脚,亏你能想得出来。”
“咬伤嘴是意外,”苏尔反应了一秒才明白他是指什么,掀开袖子:“那晚翻墙时剐蹭到鞭伤,大部分是这上面的血。”
否则那么多张红纸,靠着咬烂嘴唇一个个唇印往上贴,不得疼死。
手指抚摸过伤口边缘,苏尔神情一冷,说起来鞭伤还是拜卫长所赐。刚进副本就莫名其妙挨了鞭子,降低武力值不说,晚上休息时不小心压到也是真疼。
可惜时间紧张,这份债不能讨回来。
纪珩:“吊坠的事情其实不难解决,偷梁换柱。”
苏尔想了想:“找人做个差不多的,把老太太身上的换过来?”
纪珩颔首:“只要鬼王不主动攻击,大概也分辨不出真假,问题只在于……”
苏尔扶额:“如何应付鬼王?”
对方昨夜咄咄相逼,目的只有一个,必须让自己亲手把老太太的吊坠拿走。
难得在他面上看到一丝苦恼,纪珩笑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正如这个处处讲规矩的世界,反而处处都是漏洞和黑暗。
苏尔好像隐隐捕捉到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纪珩神情一肃:“投票是在后天,按理我们要再度过两个危险的夜晚。”说到这里顿了顿,眼带笑意,细看却能瞧出些凶狠:“如果投票时间提前呢?”
苏尔发怔。
“打个比方……”纪珩:“卫长突然病重快不行了……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这个镇子上,一日不可无卫长。”
那便只能把投票时间提前。
愣了几秒钟回过神,苏尔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亲切地叫了声‘哥。’
纪珩挑了挑眉。
苏尔满脸写着知音难觅,动容道:“哥,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尔:原来你也不是好人。
纪珩:……别胡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