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红九还是没有主动回府。
白征听闻普通百姓家中,夫妇之间闹罅隙,妻子也有回娘家小住几日的,然后丈夫得去把她接回来。
红九一惯是没耐心,这回却是在宫里待了半个月,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白征不明白,明明是她自己主动送上来的,可最后怎么又是他的错了?
愣头青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到了广寒宫,白征被宫人领到了暖阁稍坐。
郁棠过来时,强行命令红九也跟着她一道过来了。
这对夫妻比较特殊,一个心性还不成熟,另一个内敛不知表达,郁棠当然要撮合一下。
红九绷着脸站在郁棠身后,白征起身行礼,时隔半月,他忍不住瞄了一眼红九,只见她好像又比半月之前高了一点,人也抽条了。
是宫里的饭菜不可胃口么?
白征很操心这件事,红九正在长身体,可万不能饿着。
“娘娘,臣此番入宫,是想接夫人回府。”白征直接道。
郁棠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一会。
可白征和红九,却是完全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红九气鼓鼓的,“娘娘!您笑什么?”
郁棠极力让自己严肃,耐心的询问,“小九,告诉本宫,你为何与白将军置气?”
红九说不出口,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床上败的一塌糊涂。
而且,她哭成那样,都已经认输服软了,可白征还是不放过她。
真真是气死人!
她素来有仇必报,但却是舍不得伤害白征。
红九觉得自己都快憋的抑郁了。
红九不说话,郁棠就问白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征一僵。
清隽的脸顿时一红,实在是说不出口,况且他自己也没有搞明白,为何红九和自己/圆/房/之后会这样如此决绝。
他没有任何经验,一心以为是他自己做得不够好。
郁棠,“……”
白征没有成功接回红九,而留在宫里的红九更阴郁沉默了,像个心事重重的幽怨少妇。
……
赵澈过来时,郁棠就将白征和红九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她纳闷的问,“你说奇不奇怪?也不知白征到底对红九做了什么?”
人人都不明白的问题,却是瞒不了已经修炼成精的赵澈。
男人哼笑了一声,抓住郁棠的手,把她牵到了花园。
郁棠有些乏,“能休息一日么?明日再练剑可行?”
赵澈直接反驳,“不可以,皇后还是太弱了。”
他回头看着她,眼中的意味昭然若揭。
郁棠,“……”
……
晚上,出了一身汗的郁棠很快就入睡了。
赵澈却是在案桌上处理了良久的政务,这才过来。
看着早就酣睡的小皇后,赵澈揉了揉眉心,得不到满足的年轻帝王有些懊恼,但也只能老实的上榻,将小皇后圈入怀里。
就在躺下的瞬间,赵澈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但维持时间不长,仅仅一个呼吸之后又恢复如常。
刚才他将郁棠搂入怀中的画面无比的熟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
但赵澈是个极为理智之人,他不可能记错事情,没有发生便是没有发生过。
他重生坐起身,重复了拥郁棠入怀的动作,这一次,那久违的熟悉感却又没有那样强烈了。
赵澈,“……”他到底是怎么了?
半晌之后,男人才渐渐入睡。
……
赵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了,亦或是醒着,耳边传来风声、兵刃相击的声音。
画面一转,入眼是残阳似血的颜色,身边旌旗猎猎,放眼望去,是数万人持戈相向的画面。
号角声响彻天际,赵澈发觉自己站在城门之上,俯视众生。
“报!主上!定南侯之女郁棠已被困在帝王岭,随时可将她捕获!”
“谁?!”赵澈突然爆喝了一声。棠儿被困在帝王岭?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在这一声爆喝中,眼前画面开始扭曲变形,赵澈越是想看清眼前画面,却是愈发看不清。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那里?
定南侯他倒是知道是谁,可定南侯之女……?
……
广寒宫内殿,烛火已经燃到了后半截,光线昏昏暗暗。
郁棠窝在男人怀里,正睡的香。
就在这时,赵澈的双眼突然睁开,是那种毫无预兆的速度,一瞬间睁开的。
男人额头有薄汗,他很快就反应到了自己在那里,但方才梦中的场景,令得他一时间未能回过神。
他开始心慌,而且这种心慌久久无法平静,对未知的强烈渴望,让赵澈忍不住去猜想。
他一惯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故此,无端被莫名其妙的梦境困扰,使得他迫切的想去找到答案。
地宫美人图、宝藏合葬骨、定南侯之女……
……
夜色已深。
赵澈立在宫宇回廊下,他背着光,眼眸一片沉浸幽暗,开口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让人无法看出他此刻的心境。
即便,他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去把前朝定南侯的一切卷宗都给朕找来,包括民间野史,事无巨细,有关他的一切都找过来!”
北焱纳闷。
皇上的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只要有皇后在,皇上一切如常。
这次为何突然要翻阅前朝卷宗?
前朝时,天下尚未被瓜分为六国,原本前朝最后一任帝王乃天降之才,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否则天下也不会被当时的诸侯瓜分成了六块。
“是!皇上,臣这就去办!”
北焱领命,很快就退下。
……
翌日不用早朝,但这一天,新帝也没有让机要大臣入宫议事。
他一人在御书房,北焱命人抬了一箩筐的卷宗过来。
北焱发现赵澈的面色异常肃重,他知道赵澈厉害,一目十行,但这样多的卷宗,也不知要看到几时,就问,“皇上,是否需要派礼部的人过来?”
赵澈挥手,他没有抬头,亲自翻阅卷宗,“不必了,退下吧。”
北焱只好暂且退下。
……
定南侯当初的辅政之地,便是在如今的大梁。
而前朝京都的位置是在现在的北魏境内。
再加之那副美人图和宝藏的地点,不用去想,赵澈也知定南侯和前朝皇帝之间肯定有联系。
不对!
确切的说是定南侯之女和前朝皇帝之前有牵扯。
赵澈直接翻阅了定南侯家眷的那本卷宗,在看到“定南侯之女---郁棠,惊才绝艳、文武双全,服毒自尽”这句话时,赵澈的呼吸猛然之间收紧。
郁棠……
定南侯之女也叫郁棠。
便是之前那地宫内美人图上的女子。
同样的相貌便就罢了,就连名字也一样。
赵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立刻叫了北焱进来。
北焱疾步而来,即便是他也看出了皇上不对劲,“皇上?”
赵澈的手撑着额头,低低道:“去把前朝皇帝的卷宗也给朕拿来。”
北焱不敢多问,当即照办。
等他将卷宗搬过来时,他还没来的及离开,就看见赵澈翻开了一本卷宗,他反反复复盯着上面看,目光像是锁在了上面。
人人只知三百年前的前朝君主是明帝,却是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赵澈!
明帝竟然也是这个名字!
赵澈合上卷宗,走出龙案,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现在知道的还是太少,那些脑中闪过的画面,根本无法组成一个具体的故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三百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
接下里几日,赵澈总会在夜间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召唤他。
“这天下是你的。”
“吞并六国,一统华夏。”
“这是你的宿命,你的抱负,你的江山!”
“……”
夜里猛然惊醒,赵澈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巨大的空洞。
赵澈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夜,他盯视着郁棠,想在记忆中搜寻到什么,他这人根本就不信神佛,可倘若他和她之间真有前生今世的缘分,那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