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雪芽,他转头去看,发现昨夜贴着他睡的少年此时正贴着墙壁睡得人事不省。
崔令璟难免想到雪芽昨夜说他臭,冷哼一声,当即把人捉过来。雪芽被弄醒了,长睫颤巍巍一抖,慢慢掀开。眼睛湿漉带着浓浓睡意,脸颊因为睡得香甜红润如四月桃。他揉揉眼睛,像是没明白崔令璟好端端捉他干嘛,“陛下?”
崔令璟顿了下,抬袖闻了下自己,那股味弄得他自己都直皱眉。他松开雪芽,见对方又迷迷糊糊要闭上眼,不由低头才在雪芽脖颈间嗅了嗅。
他是臭的,这破兔子倒是香喷喷的。
崔令璟弄得雪芽有点痒,同时雪芽也有点嫌弃,不过他忍住想推开对方的冲动,由着崔令璟在他脖子那块蹭来蹭去。
最后是大太监见时辰实在不早了,低声催促了两句,崔令璟才终于肯起床去沐浴更衣。
上早朝之前,崔令璟特意吩咐大太监,“你让人把雪芽的房间重新收拾收拾,床上的东西全换了。”
“是。”
大太监原先是先帝身边的人,后面被派来服侍崔令璟,在宫里待了几十年,都快活成人精了,立刻叫人去办。
“把雪芽房里的物事摆件都按照……贵妃的规格来办,床上的东西依陛下的喜好来。”
那几个太监一惊,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心问道:“这是要……”
“当奴才的问那么多做什么,照办就是了。”大太监沉下脸,“以后雪芽要什么,吩咐什么,你们都要去做,不可怠慢。”
雪芽不用像崔令璟那样早起去上早朝,他一觉睡到近午时才起,沐浴的功夫,房间里的摆设全部换了,尤其是那张床,雪芽上次睡那么好的床还是在贺续兰的宫里。
他只不过是让崔令璟陪他睡了一觉,还什么事都没做呢。
雪芽摸着手下的锦被,越发下定主意要把崔令璟笼络住。
不过崔令璟接下来变得非常忙,上京附近的城镇连日不停地下雪,导致雪灾出现。因为临近上京,不少难民往上京赶,才短短两三日时间,京中已出现几起难民哄抢食物引发的冲突。
而更糟糕的是,上京也开始连日下雪,雪芽从窗户那里往外看,见鹅毛似的大雪还在落,不由看向崔令璟的御书房。
书房门紧闭,崔令璟已经几个时辰没出来了。
雪芽想了想,决定送羹汤过去。待羹汤做好,他特意换了身衣裳,珠钗也换成新到手的一只,才端着羹汤往御书房去。可刚行到半路,他迎面撞见了尹青悬。
尹青悬大概才从御书房出来,板着张脸。雪芽看到他就往旁边退了退,蹲下行礼,心里默默祈祷尹青悬千万别停下来。
可希望破灭了,尹青悬不仅停下脚步,还问他,“你这是要去哪?”
尹青悬的语气不大好。
雪芽抿了下唇,轻声说:“奴才给陛下送羹汤。”
尹青悬沉默一瞬,说道:“把羹汤放下。”
雪芽不愿意,可对方是丞相,他只能将羹汤放在长廊的美人靠上。才放好,他的手腕就被捉住。尹青悬把雪芽拉到转角的偏僻处,就算有人经过,也难以注意到这个地方。
“丞相大人,你抓着奴才做什么?”雪芽使尽全力想挣开尹青悬,可对方的手跟铁似的,怎么都挣不开。这些男人,怎么个个力气都那么大!烦死了!
尹青悬皱着眉,“你不是出宫了吗?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奴才何时出宫了?奴才一直在宫里。”雪芽见实在挣不开,也懒得挣扎。
“我这半年里并没有看到你。”尹青悬说。
提及那半年的事,雪芽脸色冷了冷,“奴才在盥衣局洗衣服,像丞相这样的贵人自然看不到奴才。”说完这句话,他生气了,又开始挣扎,“你松开我,要不然我就把……把那天晚上的事说出去!”
雪芽以为像尹青悬这种的人肯定在乎名声,闻言就会松开他,哪知道尹青悬虽然眉头皱得更紧,但口里却说:“你可以说,待你说了,我便跟陛下请旨,将你带出宫。”
雪芽呆住,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你……”
而尹青悬接下来的话让雪芽瞬间炸毛了。
“省得你祸害陛下。”
雪芽气得想咬人,他自从被丢去盥衣局大半年,胆子跟着年龄一起变大了。他竟胆大包天踢了尹青悬小腿一脚,“你才是祸害,你成日说我祸害陛下,你凭什么这样说?”
尹青悬因为那一脚,眉头紧锁,却未说话,只是看着雪芽。
雪芽瞪着尹青悬,蓦地,他凑近尹青悬的脸,“丞相大人总是说奴才是祸害,是因为大人觉得奴才长得不错吧?”小狐狸眼里泛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光,“那天夜里,大人捏得奴才好疼啊,手指印子好几天才消。大人这般凶猛,不知家中妻妾可承受得了?”
尹青悬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他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半晌,摇头道:“我家中并无妻妾,所以准备向陛下将你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