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06(2 / 2)

        ——要么他重新打开味觉,被那苦中混杂着酸的奇妙味道洗礼一遍;要么他继续封着味觉,眼前的小点心只能看不能吃。

        哦,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吃起来……跟嚼蜡似的。

        李景信掀开车帘进来的时候,就正看见时越窝在马车的一角、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想到刚才端着药碗出去的屈平,他顿时心生了然。

        虽然这一路上已经见过不少次了,但是每一次看见小先生这个模样,还是忍俊不禁。

        先前小先生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是一副游刃有余、尽在掌控之中的态度,教人不知不觉就忽略了他的年纪。

        ——如今这表现,这才让人想起,这终究是个少年人。

        李景信顺手拿起了一块芙蓉糕,几乎同时,一道幽幽的视线就落到他身上。那糕点离他越近,那道视线就越发灼热……

        李景信有点想笑,但是他忍住了,重新把那块芙蓉糕放了回去——一脸正经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才再刻意逗人。

        他咳了一下,用哄自己拿五岁大侄子的语气道:“京城有好些个糕点铺子,等过几日到了京城,我带先生过去。”

        ……宫外有好些个糕点铺子,等过几年你年纪大些,我带你过去。

        ——连说辞都没怎么变。

        时越不知道自己被当小屁孩哄了,只暗道李家小六还算懂事。矜持地答应了一声,行为上倒是很实诚地坐了直,拉开系统地图看了眼现在的方位。

        又是一愣……

        李景信看着他突然严肃起来的神色,不由也收了先前玩笑的心思,他端坐了姿势,问:“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

        时越:不对大了!

        前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全是怪,额、不……全是敌对势力。

        这景象,大概就类似于他在北沧被迫和李霍两人组队之后所见。

        因为大盛人口密集些,这情形还更壮观一点。

        李景信问:“可要立即停车?”

        时越立刻摇头否了。

        不能停在这里,十数人的车队,都是青壮年,突然堵在路上才显眼,便是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会儿也会被注意。

        他当机立断地对李景信道:“绕路!前面再走百丈远有个岔路口,走西边的路。”

        李景信点头答应了一句,先是立刻掀开帘子吩咐下去,见时越拧着眉思索什么,他甚至都没有立刻打断他问原因。

        时越见李景信这样,神色忍不住缓和了许多。

        穿越任务做多了,什么样的“天命之子”都能遇见。有些天命之子甚至都让人怀疑那个世界的是不是眼瞎……

        对比起来,虽然这个世界有debuff在身,但是天命之子实在是太叫人省心了。

        大部分时间对他的建议都是从善如流地采纳,就算有异议,也有理有据地提出疑问,等被解释清楚了,再按照执行……

        甚至遇到情况紧急的时候,也会先按照他说的行动之后,再询问原因。

        对比起某些个对人不对事、偏偏要和他对着干的天命之子,时越甚至想给李昀打个五星好评。

        ——要是天命之子都是这样的,他也不用这么早就心力憔悴,只想着去干文职养老。

        现在李家小六也继承了他爹这个优良的品质,虽然只是暂时同行,但是简直是太让人舒心了。

        李景信觉得他竟然从小先生眼里看出点……慈爱?

        他眨了眨眼,将那点错觉甩出脑海,又问了一遍,“先生?”

        时越这才想起解释来,“我觉得前面那座城有点不对。先绕开,然后叫个人去城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时越只是含糊的一句“我觉得”,但是李景信神色立刻就凝重起来。

        从北沧过来拿一路,这位小先生的“感觉”帮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避开北沧人的巡逻。

        而且他每次虽然说是“觉得”,但是神情却总是笃定之态,像是天下间无人无事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让他想起一个人……

        每逢大宴,帝王左下首位定然是空置的。

        崔司空在父皇尚未发迹之时便已跟随,数十年出谋划策,呕心沥血、劳苦功高,可这样的人甘愿居于那空位之下。

        庞义勇庞太尉,追随父皇多年,南征北战,大盛的半壁江山由他打下,可这样的大功臣却也心甘情愿的往后挪了一个座次,并不与那空位相平。

        至于其余人等,更是毫无异议……

        他没有见过那个人。

        不、或许见过,但那时候他实在太过年幼,一点零星的记忆都没有,那人也并没有画像留存。

        ——凌云阁三十六功臣中,第一张画像是空白的。

        因为画这些画像的画师并未见过那个人。

        父皇曾酒后笑言,他要苦练画技,日后亲自补上这个空白。

        不过也只是酒后笑言罢了,毕竟只处理政务就已经足够父皇从早忙到晚,哪有空闲习练画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