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北疆的政治中心和军事中心,再整成一个商业中心,就显得太过臃肿了。而且会弱化陈州的地位。
作为北疆之主,他需要权衡的事儿越来越多。商业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权力。
留下曹颖在陈州,一是盯着自己的老巢,其次是他需要做个姿态。
执掌北疆以来,整个北疆官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大肆安插人手。
可等来的却是一动不动。
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
杨玄用这么一招,直接把那些等着起哄架秧子的人气坏了。
也安稳了人心。
老板不准备大清洗,都安心干活吧!
这就是他发出去的信号。
很管用!
据闻连廖劲得知消息后,都意外于他的沉稳。
“郎君!”
捷隆急匆匆的追来。
“何事?”
捷隆近前,低声道:“来了个商人,叫做耶律书,是坤州豪商。方才进城时主动寻到了咱们的人,说有笔大买卖,问郎君可愿做。”
大买卖……杨玄问道:“人呢?”
“娘子正在和他说话,准备从侧门去节度使府。”
若真是大买卖,被人看到此人从节度使府大门进去,事儿便坏了。
“妥当!”
杨玄的视察结束了。
……
怡娘在侧门那里,边上就有人做买卖。
“这果子咋卖的?”怡娘见果子新鲜,准备买些回去。
小贩说道:“一钱三斤。”
“价钱倒也合适,可能尝一个?”
“只管尝,不甜不要钱。”
怡娘尝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这一篮子我都买了。”
小贩大喜,把竹篮也折价卖给她,临了不肯走。
怡娘拎着竹篮,“还有事?”
小贩嘿嘿一笑,“您家在哪?”
“你问这个作甚?”怡娘看了他一眼。
“下次有好果子,我便送到府上去!”
商人,果然是顺着杆子爬的东西,难怪当年陛下在时,对商人颇为不满……怡娘摇头,“不必了。”
赫连燕和几个手下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吃个果子。”
怡娘递个果子给赫连燕,又拿了个给耶律书……能被赫连燕带到这里来的人,事儿都不小,既然如此,先给个果子。
耶律书看了她一眼,摇头。
想他豪奢多年,这等果子哪里看在眼里……若是要吃,也得削皮,再弄些饴糖化水沾着吃。
这么吃,粗俗!
可他不知晓的是,他的吃法在杨玄怡娘等人的眼中,便是标准的暴发户。
“郎君来了。”
如安也得了个果子,一边啃一边说甜。
怡娘知晓现在不好说曹颖的事儿,就提着竹篮准备回去。
一用力,肩头就酸痛难忍,她不禁蹙眉。
耶律书看到杨玄,无需询问,就笑眯眯的迎上去。
“您这是干嘛?”
杨玄疾步上来,一把接过竹篮,埋怨道:“出门也该带两个人。”
怡娘笑道:“最近针线做多了,肩头酸疼,过一阵就好了。”.
“您这是肩周炎,不弄好很麻烦。”杨玄说道:“针线先停了,回头我寻个法子,先治好了肩周炎再说。”
“哪能停!”怡娘在给阿梁做衣裳,没事儿就做。
“磨刀不误砍柴工。”杨玄回身,“乌达,把果子提回去。”
杨玄竟然如此关心这个女人,老夫先前却错了……耶律书上前,“哎!这果子嗅着就香,小人可能吃一个?”
怡娘看着他,摇头,“没了。”
杨玄笑了笑,不管。
耶律书讪讪的,随后跟着进去。
大堂自然不会去,而是在一间普通的值房里。
里面没有一张纸,除去案几和席子之外,再无他物。
杨玄坐下,赫连燕站在他的身后,俯身,附耳低声道:“是坤州的豪商,确定。”
耶律书坐在下首。
微笑道:“小人早就听闻副使的威名,一直想请见,却无缘,今日一见,果然是雄姿英发,令人赞叹。”
我不姓周……杨玄看着他,“坤州是个好地方。”
桃县当面是内州,左前方是坤州。
耶律书客套一句,本以为杨玄会主动询问自己的来意,可杨玄却端起茶杯,不冷不热的。
一副有事赶紧说,没事赶紧走的模样。
他这才醒悟,这位不是被自己收买的北辽官员,而是刚执掌北疆的北疆之主。
老夫的姿态,有问题。
耶律书赔笑道:“今年不少商人在问老夫,想买粮食。哪怕是布商也是如此。老夫好奇,就问了他们,说是北疆杨副使在收购粮食?”
杨玄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实际上北疆一直在收购粮食,以周宁和北疆豪强之间的粮食大战为起始,就没停过。
大唐内部的粮食,买!
大辽商人走私的粮食,买!
北疆就像是个漩涡,在疯狂收购吃的。
杨玄说过,只管买!
没钱了,他把自己当了也会付账。
这个当然是笑话,但杨玄已经许久没领俸禄了。
尽数拿去买粮。
他当然不是钱多烧的。
在筹谋和长安撕破脸时,杨玄就预判到长安会在以后用粮食来掐北疆的咽喉。
没吃的,别说什么杨副使,就算是黄春辉回来了也不好使。
所以,他用周宁和豪强们之间的矛盾为借口,大批收购粮食,并大手笔藏粮于民。
他动作很早,现在已经囤积了一大批粮食。
粮食数目不少,但北疆军民更多。
耶律书心中一定,“小人那里,有不少粮食。不知副使可有钱买?”
看来,此人已经察觉到了北疆的一些情况。
杨玄说道:“我接掌北疆的第一天,就对北疆文武说过,信字为先!就算是把节度使府当了,该给的钱,一文也不会少!”
“好,痛快!”
耶律书暗喜。
“有多少?”杨玄问道。
“很多,多的能令副使欢喜。”耶律书狡黠的道:“不过,小人需要先看到钱。”
“好说。”杨玄点头,“燕啊!”
“在!”
“带他去看看。”
“是!”
杨玄看着耶律书,目光复杂。
姜鹤儿问道:“郎君在看什么呢?”
“一条北辽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