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侍立于前院的周善听得头上传来古怪的声音,抬首望向已经擦黑的夜空,却只看到一只鸟儿迅急的身影,这叫声,让周善还以为是夜枭的叫唤声,而这个时候,也恰是夜枭出外活动的时间,周善不由得暗暗道了一声晦气,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回过了头来,望向那点着烛火的医馆里边,陈公子正不知道跟孙尚香说些什么,孙尚香那巧笑嫣然的模样,让周善不由得一阵眼热,赶紧扭回了头来,不过,对于陈祗能迎娶江东有名的美人、吴侯的妹妹,周善还是相当的羡慕,不过,却也知晓,这位让主公看重的年轻人,不仅仅才华横溢,人也长的俊朗,江东年轻一辈的才俊,几乎无有比肩者。算上老一代的,怕也只有那位主公兄长的义弟周瑜周公谨,才能有此风姿。
这个时候那医工已然抓好了药,分装之后,让那药童拿去煎煮,回到了前厅,很是诚心诚意地向陈祗请教起了医学上的诸多疑难之问,陈祗也很是尽心尽力地一一作答,甚至还举例,开出了几个药方来加心说明。
孙尚香依着案几,剪水双眸里边尽是盎然的春意与星光,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那正肃然地指点着那位医工的夫君,若不是时不时那孙嫣悄悄地伸过手来捅捅她,说不定连病都忘记装了。
待那药汁煎好之后,陈祗亲自从那药童的手中接过了药盏,浅抿了一口之后,微一皱眉,回过了头来望向孙尚香时,颇有些忐忑地道:“夫人,这药怕是有些苦,快乘热饮了,不然,越冷越苦。”
孙尚香乖巧地点了点头,端起了药盏凑到了鼻前轻嗅,不由得微微一愣,药味是有,但是却不浓重,浅尝了一口之后,反倒觉得有股子淡淡的甜味,孙尚香微愣的当口,看到自己的夫君不停地向自己使眼神,心领神会地抿着眉头,小口小口地将那一盏药汁相当困难地饮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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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陈祗开的根本就是用来保护喉咙的润喉药,里边有玄参、胖大海,甘草、菊花等物,用来泡茶而饮也成,浅煎一会再饮用也成,最重要的是这种药并不算苦。陈祗可不想因为让自己的妻子为了装病,而饮用那苦得发涩的正牌五味子甘草苓桂汤,至于为啥要用这种汤药,很简单,名字长,很容易把不懂医的人给忽悠住。
孙尚香饮了汤药之后,又轻咳了两声,嗯,还真别说,咳的声音也显得珠圆玉润起来,陈祗很是一本正经地向那位医工道了谢,会了钱之后,才携着夫人,离开了医馆。当然,手里边还提着一包用来煎熬五味子甘草苓桂汤的药物。
“你是说直接上船了?”陈祗听得周善的安排,心里边冷笑不停,表面的反映倒是相当正常,略显得吃惊地问了那周善一句。周善点了点头恭敬地道:“正是,其他人等,善皆已安排上船,武进县毕竟是小县,并无多少人手,加之与广陵只隔江而望,所以,请公子与小姐直接在船上过夜,乃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望公子与小姐勿怪善未及时禀报。”
便是装病的孙尚香亦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倒没什么,只不过,我的那些刀婢你是安排在一艘船上呢,还是分开关押?”
听得孙尚香此言,周善赶紧陪笑道:“瞧小姐您说的,小人哪敢如此待小姐的刀婢,自然是安排了楼船巨舰,以载公子小姐及一干人等,至于小的,奉了吴侯之命,不敢擅离,所以,小的会领百名健卒,随在公子与小姐的座舰之上。”
“哦?想不到,江东竟然有载得重物的大船,祗倒真有见识一二。”陈祗轻轻地捏了下孙尚香的手儿,淡淡地笑道。孙尚香得陈祗暗示,虽然有心斥喝那周善一顿却也只得忍了,只是发狠的咳了两声,吓得陈祗赶紧给这位抓狂的漂亮媳妇拍着背替她舒缓气息。
到得水师营寨,陈祗方知,周善之言确实不假,东吴楼船之巨,着实让陈祗这位前世看惯了古代帆船模型的人也给吓了一跳,周善见陈祗如此,心里也是颇为自得,替陈祗介绍了起来:“汉武帝时,为征南越,遂建造大型楼船,起上层建三四重,高达十丈,可载千人。不过,亦不及我江东水师之巨舰。前边最大的那艘巨型楼船,乃是我新制的东吴主将之舰,名曰:‘飞云’,上有五层,高十二丈,可载劲卒三千人,这边的,便是吴侯吩咐,请公子与小姐乘载的大舰:‘巨涛’上有三层,可载千人。”
陈祗半晌才回过味来,确实这些船是够高的,二三十米随便有,可这样的船只,也只适合在江中湖内航行,若是在海上,因为太高了,这种船舶很容易受大浪大风的影响而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