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陆绩此问,已然意属刘玄德的庞统自然心中不喜,但终是好友,他也不太好表露,只是淡淡一笑:“然也,正是玄德公。”
陆逊眯起了眼睛,略略一想,旋及笑道:“某闻玄德公之名久矣,玄德公兴兵朔野,虽困踬冀、徐之郊,制命绍、布、操之手,而屡战志坚,乃世之英雄也。”
“哦?莫非伯言也曾仔细过玄德公旧事?”陈祗不由得笑问道。陆瑁倒先接口答了话:“那是自然,我兄长虽未出仕,但对天下之势,确也甚明,刘豫州确乃当世之英雄,若非如此,那曹孟德虽与其数次对敌,亦不得不相敬之。”
“然也!”庞统抚掌而笑,饮了一盏酒后,向那陆绩笑道:“公玑莫要小瞧那玄德公,如今虽寄人篱下,然谁又能料定,玄德公无出头之日?”
陆逊闻言,眉心微微一跳,抬眼看向庞统,庞统感受到了陆逊的目光,当下也不遮掩:“某虽为刘表治下之民,然对玄德公,亦有仰慕之心。”
听到了此言,陆氏三兄弟不由得对望了一眼,不过,这话说的虽然隐晦,却未尚没有另一层意思,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岂会不知庞统之意。陈祗打了个哈哈,却插开了话题,数人皆各有所思,只有那袁迪,照旧吃吃喝喝,对于他而言,天下大事,不若治学问更有用。
一场酒宴散罢,庞统要与陈祗与陆绩秉烛夜话,不过陆绩托言不堪酒力,已然作昏昏之态,那庞统亦不勉强,与陈祗一路说笑而去,至于袁迪这可怜孩子,已经醉成了一摊烂泥,由陆府的下人抬去了客房。
待人尽远离之后,陆逊方自让下人奉上了茶汤,唤道:“公玑,快快饮茶解解酒意。”
陆绩抬起了头,哪里有半分醉态,干笑两声,嘴里边倒是说的好听:“昨日公务甚重,酒意一来,竟然睡了过去。”
“兄长醒了就好,尔等速速退下。”那陆瑁起身向下人低喝道,不多时,厅堂之中,除了这兄弟三人之外,再无旁人。
陆绩尽饮茶汤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大哥,汝观庞统之言如何?”自从其父亡故,其兄背敌之后,在陆绩的眼里,可堪他这个陆氏新任族长称为大哥的,也仅陆逊一人。
陈逊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自己案几上的茶盏,深吟良久,方自缓缓地道:“公玑,怕是荆州,那刘景升之后,必会易手矣。”
一听此言,陆绩与陆瑁皆不由得一呆。齐齐望向陆逊。陆逊犹如看不到二人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言道:“刘景升有两子,琦、琮皆鼠辈尔,有何能耐,能掌荆州?加之二人不和已久,而那荆州大族蔡、蒯偏于琮,琦却为嫡长,甚得刘州牧宗亲之爱,岂不如当年袁本初之祸?”
“刘景升之后,荆州必乱,刘玄德乃世之雄主,寄于人下,却绝非甘伏之辈,若不乘乱而取,其志何彰?”陆瑁眯起了眼睛,顺着其兄的意思往向而言。陆绩也已然明悟:“看样子,襄阳庞氏,怕也是看穿了这一点,先行了一步。”
“正是此理,刘玄德虽为穷途之虎,浅水之龙,然此人心怀大志,能得人死力,在荆州数年,已得人望,若是时机得当,荆州入其手,亦无甚奇事,只是江东……”陆逊眯起了眼睛,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空空之声,在厅堂之内绵绵……
“庞士元有王佐之才,智谋之长,非凡人可比,庞氏一族,在荆州根深蒂固,亦有举足之力,若是真襄助于刘玄德,胜算,还要添上三成。”陆绩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