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祖母之言甚是,祗弟制纸,以益天下士人之美名,益州上下皆尽赞口不绝,中原亦能耳闻,而祗弟在江阳建医馆,教化百姓,修路建桥畅通州郡联通江阳、巴郡和朱嶲等郡,以利百姓商贸之举,也颇受我益州世家之侧目……半年之前,江阳、巴、广元、蜀等益州数郡之太守,共荐于州牧,举我家祗弟为孝廉,州牧大人亦已呈报往天子处,想来过不了多久,便可知消息,若是能成,怕是祗弟会是百年来来,我益州年未弱冠而得孝廉之美名第一人也。”姐夫哥王累倒是爽快,一溜烟地把陈祗的光辉事迹全给抖了出来,边上的大姐绣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甜美。
而李氏,原本的面容不由得大动,近乎震惊,因为她终是地处于夷人处,相对而言比较封闭,对于江阳陈祗的这些故事,只是偶尔从行商处听闻一些,倒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三堂姐的孙儿,竟然是如此了得,不由得看着跟前这个尚未着冠的略显腼腆的少年,心中的震憾,可实在是不压于刚开始听到这少年说要给自己的腿开刀取脓时一般。
别说人老稳重的李氏了,至于爨龙表叔,还有那对表弟表妹,也都瞪大了眼,看着这个脑代竟然罩上了那么多光环的少年,心里边,可谓是颇为震撼得狠。
而那位一直拿鼻孔看人的表弟爨昆,已然两眼发直,半张着嘴看着陈祗,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目光,这个看起来不过年长自己几岁的,显得颇为文弱的表哥,竟然有如此能耐,心里边不由得一阵丧气与自惭,看来,自己还真是远远不及。
孝廉,这是汉代实行的选拔人材的察举制度,不管在什么时候,成被荐为孝廉的人,都能受无数人的瞩目,名士公卿多出于此。更何况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纷扰,察举制度几近崩坏,被荐为孝廉者少之又少,至刘焉入主益州以来至今,荐孝廉八十一人,得天子授者仅寥寥十数人,皆是益州大世家的骄骄者,可以想见其难度,而这一次,竟然是益州数郡共荐一人,若能得天子授,那么,江阳陈氏,这个在益州算不上什么的小世家,定然因陈祗之名而盛,说天下皆知其名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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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到底几岁啊?”花蛮儿瞪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凑上了前来,看着陈祗,似乎想看清楚这位表哥是不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假扮的,因为按汉律,举孝廉者,需四十岁方可。这到不是花蛮儿吃惊的理由,而是搞不明白,一个顶多大自己一岁多的汉家表哥,倒底有什么本事,能做出这么些惊人的事迹来。相比起来,不论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弟弟,以前在部族里所做的一切,怕是连这汉家表哥所做的半分都不及。
“祗如今十五岁过半,再过数月,便满十六,可加冠了。”陈祗笑着答道,这样的问题,可不止花蛮儿一人问过。看到陈祗如此,李氏不由得摇头微叹道:“看来,老身还是小看了你这侄孙了,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日后,呵呵……怕是建宁李氏,也都要多多仰仗于你这位姻亲了。”
“姨祖母谬赞了,侄孙自己知道自已有几斤几两,靠的不过是姐夫家姐,还有叔公之教导,还有先祖之恩荫,诸位亲朋佳友之恩助,要不然,凭我江阳陈氏,人单力薄,能成何事?”陈祗赶紧低眉顺眼地谦虚道。嗯,这也不算是谦虚,应该是实话才对,没有那些世交的叔伯的帮衬,还有叔公偶尔来信的指点,更有姐夫在身边作后盾,自己再能耐,再有钱,可没有政府在背后撑腰,做事,怕是要难上百十倍不止。
“好了好了,莫要谦虚了,再这般下去,岂不都成了外人了?来来来,坐老身边上。”李氏一脸慈详的笑容让陈祗坐到了身边,打量了许久:“尔实在是肖似汝父当年,当年,老身见你父亲的时候,他比现在还小上一些,跟你一般俊俏,一般温文尔雅,当年老身还曾与三堂姐戏言,若是老身有女,定要嫁之,奈何,竟然生的是尽是些不成器的孽子。成日只知好勇斗狠,不识经籍……”
李氏如此抱怨自家孩儿,听得爨龙表叔虽然不敢反驳,不过,还是在边上暗翻白眼以示不满,大姐绣娘与王累皆是一脸古怪之色,倒是那位花蛮儿,一双美眸眼波流过,望向陈祗,移步凑到了大姐身边,似乎要询问关于自己这个汉家表哥的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