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出来的药汁端给了许钦服用之后,开始了等待药效产生作用。所有的人都觉得时光的流逝是那样的漫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许钦虽然仍旧神情俱疲,不过神色渐渐地不再那么痛苦,喘息渐渐地平息,不过,他甚至没有力气跟在场的诸人打招呼,就那么斜倚在床榻之上睡了过去。
陈祗再次上前,又再次切脉之后,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到了陈祗的神情,还有许钦的表现之后,这让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自然也不好再留在房中打扰这位重症病人的休息,陈祗见得天色已然擦亮,便拉过孟管家来叮嘱了一番之后,请诸人一齐移步前厅暂歇,一会将就用早膳了。
那位老医工似乎还有话要问陈祗,便也厚着脸皮跟着诸人一块到了前厅,诸人分坐之后,老医工干咳两声冲陈祗道:“江阳郡医工卫昭,见过陈公子。公子之面色体貌愈见英伟,老朽就知,区区小恙,不在公子话下。”老医工冲陈祗长揖,嘴里边的吹捧话也是顺嘴而出。
陈祗不由得笑了起来:“祇这失魂之症,说来,还是多得医工之力才是,唔,祇听闻,这些时日,医工时常出入于王老汉家中,其孙能得早愈,得益于医工之助矣。”
医工卫昭眼见陈祗竟然当着这位许太守的面夸奖于自己,面容上都散发出了光彩,连那额头上的皱纹似乎都显得淡了:“哪里哪里,其实……老朽有些疑惑,还望公子赐教。”
老医工卫昭把话题放到了陈祗所开的这个药方上边,照他的意思,这属于是一个新药方,所用之药的配伍,与古方均有所出入,所以,希望陈公子能给他详加解释。
“这老家伙,偷师学艺也没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看到这老家伙笑得贼兮兮的脸孔,陈祗心里边愤愤地道。
微微一皱眉头,正欲敷衍,不过陈祗转念一想,自己又不需要凭着一两个药方来卖钱,再说了,自己可是穿越者,难道还想学古人一般,只传子孙,到头来这些方子又泯灭于世间不成?想到了这里,陈祗那种传播中医学文化、提供三国时代广大人民群众医疗卫生手段的使命感顿时由然而升。
况且这会子大伙也闲着无聊,拿眼瞅着陈祗,希望这位公子爷能开口,让大家也能长长见识啥的,再则,陈祗也想在许靖这位叔公跟前摆显一番自己那渊博的医学知识,接过了丫环递来的姜茶,抿了一口之后,朗声道:“《黄帝内经素问》中的痹论篇有云:‘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名曰‘心痹’。心痹则血循受阻,出现心慌气短,唇舌些绀,胁硬压痛等表症,心气不足则心动少力,心阳虚衰,则手足厥冷,气促息微。故尔,此时当优先以温心阳、益心气,活心脉,促循环为要务。用以参附、耆附、术附,配合四逆,当急服之,以图救心顾命为首要之务……”
陈祗说起中医理论来,洋洋散散就是一大堆,听得在场诸人一个二个两眼发晕,孟管家站在陈祗身则,一脸的钦佩,不管听不听得懂,至少在态度上让陈祗升起知己之感。至于陈祗的大姐……以手撑额,很是隐蔽地斜倚着案沿,活脱脱一幅美人春倦图,边上,姐夫哥王累时不时挪一挪屁股,以便将自己的睡意驱散,继续保持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至于许靖,眯着眼一个劲灌茶水,摇头晃脑地作倾听状,不过,从这位老爷子那跟打瞌睡差不多的摇晃频率来看,这位老爷子怕是也听不进多少。
没办法,除了那位听得抓耳挠腮一脸喜色的老医工卫昭之外,其他人等,没有一个涉足过中医这一深奥的学问领域。不过,身为陈府第一门客的张进,倒是显得相当地专注,似乎在努力地理解着陈祗所说的医学名词及其含义,这让陈祗比较欣慰。
好不容易,等陈祗详细地将风湿性心脏病的发病机理和治疗理论说了一番之后,听得两眼放光,喜不自禁的老医工卫昭起身走到了厅堂中央,朝着陈祗长揖及地:“公子在医道上的造诣,可为吾师,昭能得听公子这番详解,此生无憾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