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屁股上似的,宿江像只灵活的猴子般猛地跳起来,而那只干枯的手臂则挂在他的脖子上。
当宿江跳起来时,手臂连带整具干尸都背在宿江的背后,看得在场众玩家心惊肉跳不已。
宿江侧过脸就跟一具干尸面对面,脸贴着脸,差一点儿就能吻上去。干尸空洞的眼眶中掉下一条小虫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宿江翻着白眼,猛然扯下背后的干尸来了个过肩摔砸到地板上。
‘砰’地一声,溅起灰尘无数。
宿江捏死了肩膀上的小虫子,表情狰狞:“老子当年扛西瓜刀砍架的时候,你个鳖孙还没死呢。吓不到我!”
高晏踏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慢悠悠地看向地面那具干尸。
这是具成年男性干尸,身上穿着有点儿破烂的白袍,脖子上挂着佛教法器,手腕上还缠着一块佛牌。
显然他生前是个佛教修行者。
高晏心念一动,看向墙角处的几个纸箱子,数了数,一共六个。
“我们要找的‘失踪的朋友’,就在那六个纸箱子里。”
所谓‘失踪的朋友’,其实就死在别墅的地下室里。
众玩家看了眼地上的干尸,确定不会突然诈尸后才慢慢走向纸箱子,试探着打开,在里面见到一具儿童干尸。随后打开另外四个纸箱子,里面都是干尸。
两具成年人干尸,应该是夫妻。四具是属于孩子的干尸,两具儿童,两具分别是少年、少女。
一家六口,当初搬进别墅,后来突然失踪的六个人。
“这就是‘失踪的朋友’?”园丁玩家开口发出一连串疑问:“找到‘失踪的朋友’了,我们这算通关了吧?”
“应该是吧。”
除了高晏和褚碎璧确定‘失踪的朋友’指的就是曾在别墅居住过后来又突然消失的一家六口之外,其他玩家并不太能确定‘失踪的朋友’的身份。
他们忽然想到这一点,于是沉默下来。
金发男和瘦个儿虽然拿走木屋里的签文,但他们不认识泰文。
这时候,短发女说道:“我们之前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曾经在阁楼上找到一台DV机。DV机里拍摄到别墅里的一家六口人包括女佣,但是在前面四十分钟里,视频里的成年人出现时,只有下半身。”
众人诧异,但DV机里的内容也不能证明眼前这一家六口就是‘失踪的朋友’啊。
高晏指出来:“谁在拍摄?”
玩家们愣住,对啊,谁在拍摄?难道发布任务的人就是拍摄的人?
【宝宝:我的朋友们不见了,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短发女一字一顿的念出这句话,接着又说道:“我发现拍摄的角度很奇怪,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想到这句提示里的宝宝,我才突然想到可能就是一个小孩在拍摄,因为不够高度所以录像里基本都是来回走动的腿。”
拍摄者是个孩子,而宝宝应该也是孩子,所以眼前的六具尸体就是宝宝要找的‘失踪的朋友’。
众人沉默许久,死寂般的安静在地下室里头蔓延,忽然有人吞着口水举手颤颤巍巍地说道:“我看过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就在别墅对面不远处的小木屋门口。”
“她……是不是就是boss?”
可能,但不能确定。
高晏突然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玩家们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地上的六具干尸,纷纷沉默。
他们不知道干尸怎么死的,也根本不想知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通关,根本不会在乎游戏背景。
褚碎璧简洁了当:“饿死的。”
“你怎么能确定?”
高晏看他们的死状也不像是饿死的,藏在纸箱中被发现时还是打坐的姿势。
“剖开他们的肚子看胃有没有被吃掉就知道了。”
活生生饿死的人,在生前会将自己的胃吃掉。
“那算了。”死者为大。
其他玩家看他们游刃有余,好像认定这六具干尸就是要找的‘失踪的朋友’,不由好奇询问:“你们就确定是他们了?”
“啊,确定。”
金发外国男:“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游戏背景了?”
“算是。”
嘶——这才两天吧!他们就调查了那么多?!
好像就是到镇子里走了一圈……难道镇子上有更多线索?更容易找到线索?
可是线索最多的地方不是游戏场中心吗?
玩家们不知道的是,游戏场确实是线索最多的地方,但它的线索直指最中心的通关提示而不是游戏背景。
游戏场中心之外搜寻到的线索不过是能够还原游戏背景罢了,又不是通关线索。
金发外国男惊讶:“我们昨天也去镇上找线索,但只知道木屋是座佛堂,里面摆放阴牌,供奉婴灵,怎么就找不到像你们这样齐全的信息?”
高晏:“……”妈妈拒绝回答。
褚碎璧轻声:“因为你们不是合格的母亲,婴灵不喜欢你们。”
高晏猛地扭过头来瞪着褚老狗:“不准说出去!”
凶巴巴的,像只漂亮的小黑豹。
褚碎璧低笑出声,悄声哄着他:“好,不说出去,孩子他妈。”
越来越不是个人了。
——高晏冷静地想着。
其余人没听到褚碎璧刚才说的话,见到这一幕,有些莫名的同时还觉得心口被插了一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高晏绕着地上的六具干尸走了一圈,最后停下来,看着刻满整个地下室的符文,以及正中间神龛里的拉胡天神神像。
“我们同时找到六具干尸,按规则来说,大家都一样能通关,没有先后输赢的区别。”
玩家们没有应声,但也知道他说的没错。
此时,玩家之间竞争的关系解除,倒也没有了针锋相对的尖锐感。
高晏:“但在通关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希望你们能配合。”
玩家并不想配合:“凭什么?”
高晏想了想,说道:“比如整死垃圾男主人,再比如整死那些害死你们队友的鬼怪,再再比如,”他的声音和目光都变得非常温柔:“坑一把垃圾游戏。”
“……”
“???”大兄弟,你在说什么?
“!!!”玩这么刺激?!!
这番话戳中玩家心坎,撩着他们心底里蠢蠢欲动的叛逆,撩动着他们对游戏那一丝被压抑下来的愤恨,简直搔得心痒痒,根本难以开口拒绝。
园丁玩家挠着光头问:“会不会被报复?”
“规则之内,狗比游戏怎么能以权谋私来报复玩家?”高晏摊手:“我是文明人,不会破坏规则的。”
破坏规则就拿不到奖励,他像是打白工的那种人吗?
“行吧,只要不被报复就可以!”园丁玩家颇为兴奋,跃跃欲试。
刚才死的长发妹子就是他队伍里的人,只要能报复游戏里的鬼怪、男主人,就算是替队友报仇了。
至于坑一把游戏,那倒是不敢奢想。
不过能坑一把,自然是非常好的。
玩家只有被鬼怪玩命的份儿,哪有反过来报复鬼怪的时候?
躲都来不及,被玩得像条狗似的,这会儿听说能报复回去,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也颇为期待。
“那……我们也答应吧。”
金发男和瘦个儿玩家同意。
短发女耸肩:“我也讨厌男主人,他天天在我跟前唧唧歪歪,还想我死在乌鸦群里头,我当时就想,要是死了,反正都是鬼那就再弄死男主人。”
语气颇为狠戾,也是个内心强大的妹子。
高晏:“那成,我先说说游戏场的背景。”
这两天里,高晏已经完全将游戏场的背景梳拢完整,这会儿便从百年前的镇子说起——
镇子里的居民都是某个不知名的邪教组织里的成员,他们打算造出个万婴骸坑,于是在镇子一块空地上挖出巨坑。
巨坑形似一个太阳符号,坑里扔满了弃婴、死胎或是胎盘。
镇子里的死胎不够,他们就从外面运回来,垃圾车里一袋又一袋的死胎,扔到坑里。坑满就点火焚烧,烧成骨灰,一层又一层的积淀下来。
附近的小树林里养了一群乌鸦,乌鸦来吃腐尸,养得脑满肥肠。
镇子的居民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乌鸦也是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直到整个镇子都成了块凶邪的阴地,诡事才逐一发生。
玩家们觉得恶心,而且变态。
短发女不解,好奇询问:“镇民为什么要焚烧死胎?”
“因为有些邪教组织认为婴儿带来罪恶,会妨碍到世人的修行,同时也有人认为死胎灵气最强……具体原因不可考,反正是些自以为是的神经病言论。”
高晏厌恶这类邪教教义,他以前整理过世界十大邪教的资料,知道一些教义仅凭自己的理解就肆意践踏人命。
不仅如此,还会怂恿愚民杀害子女或无辜孩童。
便曾有几十起例子,邪教教众打死自己的亲生孩子,就因为孩子妨碍到自己的修行……所以镇民收集焚烧婴尸,也是正常人不能理解的变态行为罢了。
何必纠结行为动机?
反正都是群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宿江:恋爱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表白,床上滚两趟,O了。
邪—教是真神经病,那些教众……我是真不能理解,我觉得那才是真的走火入魔的神经病,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活生生打死。有个母亲,把自己六岁的孩子砍死了,说她老是吵闹打扰自己修行。
反正我觉得这些被欺骗的教众也很讨厌,又坏又蠢,根本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