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佳人含笑问候。
望着那副绝美姿容,王玄莫名也有些感慨,“世道变得太快,王某亦是随波逐流而已。”
鹤舞楼惊鸿一瞥,荒野携手斩魔,陈羡鱼闭关不过两年,他却已历经无数。
想到这儿,王玄微微抬手,“陈姑娘屋里请,王某正好有上好茶水,请你品鉴一番。”
二人进屋后,王玄温壶沏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听雨轩的落星法…”
望着王玄手法,陈羡鱼笑得意味深长,“听雨轩在神都茶社独占鳌头,莫姑娘是少有能得其神韵之人,看来王兄日子过得不错。”
王玄打了个哈哈,“哦,还有这讲究,王某瞎学得,陈姑娘见笑了,请。”
随着滚水注入,茶叶翻滚舒展,白雾升腾而起,竟隐约形成个荷花状,凝而不散。
陈羡鱼眼睛一亮,端起后细细一品,柔声赞道:“清新隽永,回味甘甜,莫姑娘想必已将百花茶炼出,改日定要亲自拜访…”
王玄微微一笑,随后神色变得郑重,“陈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他可不是满心幻想的菜鸟。
莫卿柔大家闺秀,心思简单,嫁给他后便一心扑在小家上。
但陈羡鱼可是江湖儿女,看惯了人心险恶,求得是修道长生,刚出关就迫不及待来找他,若说对他有意思,傻子才会信。
果然,陈羡鱼眼神微动,“我这次出关,本要前往云州,此次绕道而来见王兄,只为示警。”
“无量山传出仙城令一事,鄚州王府管家勾结妖人将此物盗出交给女叉,眼下不少人已得知王兄身怀重宝。”
“原本我并不在意,以王兄手段必能轻松应对,但这几日向金燕阁购买永安情报的人多了不少,故来提醒王兄当心。”
王玄听罢,微微摇头道:“仙城令已被沧海真君取走…”
他知道仙城令的诱惑,足以让不少人铤而走险,却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地仙?”
陈羡鱼哑然失笑,“看来王兄运气不好,不过也并非坏事,你修得是兵家,那东西是祸非福。”
“这样便好办,我会通过金燕阁将消息传出,他们有能耐就去找沧海真君。”
王玄点头道:“多谢陈姑娘。”
他是真心感谢,对方千里示警,或许只是处于江湖义气。
但在这片江湖,义气这东西,真的很难得。
“举手之劳而已。”
陈羡鱼笑了笑,随即起身拱手道:“王兄,既如此,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王玄微楞,“陈姑娘要去哪儿?”
陈羡鱼望向南方,微微摇头,“南北大战将起,江湖又哪能平静。”
“我们收到消息,南晋法脉不少精锐弟子已潜入大燕,南方几州暗中早已刀光剑影,梨园南派传人也到了,在钟山设坛唱鬼戏,引得魑魅魍魉暴动。”
“这是在向我青衣阁挑衅,自然要去会会,王兄也务必小心,他们若行刺杀之举,你必然也是目标之一。”
王玄眼神微凝,“陈姑娘…小心。”
陈羡鱼嫣然一笑,“后会有期!”
说罢,便转身离去,一袭白衣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王玄默默茶具收起,随后望向南方。
佳人此去,必是刀光剑影生死一线,而他也将前往那波诡云谲的神都…
……
陈羡鱼走后,王玄在八王渡又多待了两日。
四海门千年情报底蕴、鼋妖灵材,哪一样都足够令人铤而走险,即便有排教出动精锐子弟运输,也需永安府军一路护送。
等到刘顺亲自带兵前来,王玄才再次出发。
这次没人阻拦,自然一帆风顺。
通州水陆商贸发达,江湖鱼龙混杂,混不下去拦路打劫的绿林好汉自然也不少。
但王玄凶名赫赫,沿途百里风平浪静,就最阴狠的邪修也小心夹起尾巴,一时间成为tz市井酒肆间最热话题……
……
通州西南,死人涧。
这里是通州运河最险要的一段,山岭紧密相连,河流蜿蜒曲折,不仅水势湍急,还在沿途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沟、暗渠、堰塞湖。
为何叫死人涧?
因为数千年来,那些水沟、暗渠和堰塞湖内,不知有多少遇难尸体化为邪祟潜藏再加上水匪山贼,没高手护送便是找死。
但死人涧,又同样是通州水运最繁忙之所,因为过了此险关,便是茫茫卧龙野。
此时已过冬至,商船明显稀少,夜色下群山暮雪,只有零星船火在山间前行。
“都小心些!”
船老大一声低吼,死死盯着河面。
周围不论排教弟子、商队护卫、还是乘船的江湖客,都掏出兵器,满头冷汗盯着四周。
夜色下,河面漆黑一片。
“船老大…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一名游方道士满脸苍白,嘴角还溢着鲜血,手中长幡折断,显得狼狈不堪。
旁边一名大汉冷哼道:“还用说,必是什么水鬼成了气候,被咱们倒霉碰上。”
道士摇头道:“绝对不是水鬼!”
吼!
就在这时,前方河中隐有虎啸声。
道士连忙打出一张符箓,空中火光爆开,船上众人顿时看得分明。
那是一头蛮牛大的玩意儿,褶皮无毛,脑袋似虎,在河中冒出头来,身后还长着一对肉翅,口中叼着具尸体正在撕咬。
船老大脸色难看,颤声道:“是陈狂尸驰精,完了!”
道士听罢,顿时头皮发麻。
陈狂尸驰精,在《大燕搜山图》中记载,乃是河中精怪,传闻为有了道行的江猪死后所化。
江猪这东西,也叫江豚,对人友好,常救助落水之人,甚至还喜欢跟船游弋,驱逐水鬼邪祟,被河上讨生活的人视作吉兆。
但若化作陈狂尸驰精就麻烦了,会水遁之术,还可飞行偷袭,速度惊人,极其嗜血。
更恐怖的,使其吼声可招来四面八方水鬼邪祟,布下阴阵,困住船只。
想到这儿,道士连忙对旁边汉子吼道:“快用血咒法箭,不干掉此物,咱们今天一个也活不了!”
汉子晓得厉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小木剑,念动咒语,咬破舌尖,连续几口血喷出。
木剑渐渐血光缭绕,
汉子头发也迅速变得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