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一摸脉便知道她是吃了晦珠,一个个都摇头,说是她已经伤入肺腑,恐怕是活不成了。
也是有一位医修胆子大些,开了一些催吐的药方,让仙婢们速速去煮来灌给她喝,那些仙婢们也是自己没有办法,依言去做了,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让那医修赌对了,燕枝被药汁激得倒呕,将晦珠给吐了出来。
只要能将晦珠吐出来,疗伤就不会那样困难,众人才纷纷将心放回肚子里。
燕枝才刚刚消化完这些记忆,虽然胸腹之中还是疼得厉害,却还是能苦中作乐,忍不住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个这般蠢物。
她只觉得这些记忆非常古怪违和,但她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
她记忆之中明明白白就是这样记得,难不成记忆还能作假?
不过很快她就没精神去管自己的记忆了,因为刚刚仙婢的禀告,她的母亲凝光仙子来了。
凝光仙子老来得子,对自己这个儿子宠爱非常,养女因嫉妒之心故意去偷给儿子疗伤用的晦珠,还自己吞服了,毁掉了晦珠的药性,这等行径实在恶劣,凝光仙子大怒之余又十分失望。
但燕枝吞了晦珠,将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半张脸都是她自己呕出来的黑血,凝光仙子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女儿,凝光仙子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斥责了她一顿,又命人将她禁足起来,不许她外出,这就匆匆忙忙走了。
燕枝隐约听到仙婢在说,如果那小子没有晦珠续命,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死了。
她心里猛得一跳,好似在担忧什么;
但她又想起来,自己分明很讨厌那个小子,那死小子长了一副祸水的模样,又抢走了母亲对自己的宠爱,他要是死了岂不正好?
燕枝不知自己在担忧什么。
她躺在床上冷笑,又被自己胸腹之中传来的灼烧感痛地瑟瑟发抖,忍不住在床榻上来回翻滚。
这一切本再正常不过,可燕枝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熟悉的床榻帘帐,还有周围一个个不用想就能叫出名字的仙婢,熟悉感和怪异感在心中天人交战。
她到底是怎么了?
旁边有仙婢看她不老实,小小声地劝她:“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吃一堑长一智,您以后别再去招惹少门主了。仙子如今最疼爱少门主,您就算不喜欢他,最好还是装装样子。”
大约是怕自己这话刺痛了燕枝的心,她又很快说道:“其实仙子对小姐还是非常疼爱的,晦珠被小姐吞了,药性便已经毁了,这要是旁人,仙子恐怕早就杀之而后快了,但仙子却只是叫小姐禁足,也允准医修来给小姐看诊,仙子心里还是有小姐的。”
燕枝心里其实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行为自私蠢笨,若非是因为凝光仙子顾忌到母女情分,恐怕早就一巴掌把她扇死在这里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燕枝心里分明不想,却听到自己尖锐的嗓音喊了起来:“那有什么用!母亲如今只喜欢他,压根不来看我,他就该死!”
话说完了,燕枝才觉得怔忪——为什么她记得,她分明不是一个这样刻薄恶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