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后仰了上半身，男人的手撑在两侧，俯身凝视着她。

“不要挑逗我。”他的嗓音染上哑意，目光坦然地『露』出他的意图，“你知道我对你没什么定力。”

宋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氛围都要被他想的那么不可说。

她刚才只是看着他那道挺拔笔直的背影，想到他蛰伏了整整五年，一个人孤单地硬撑着，一步步走过来，到现在取得这么大的成就，真的很不容易。

也是他应得的。

她就只是，忽然恻隐之心泛滥，觉得自己之前对他太不好了。

如果在他那么坚持下她当时都没有鼓足勇气踏出那艰难的一步，可能她已经错失了他。

幸而，她选择对了。

宋菱从床上下来，趿拉上拖鞋，她问坐到旁边的楚让：“吃饭吗？”

楚让摇摇头。

宋菱感觉他还没从创作的激情中缓过劲儿来，也就没有执意拉着他去吃饭，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楚让继续写写停停。

直到傍晚，他才踏出这间屋子。

宋菱正在楼下的客厅里坐着，刚把电视关上，她一起身就看到了楚让。

宋菱问了句：“结束了？”

楚让点头，已经把词和曲的初稿都在灵感泉涌时记录下来了，剩下的就是细化润『色』，再仔细修改修改，就可以进棚试着录歌了。

宋菱径直走到了厨房，从里面端出她温着的牛『奶』出来，递给楚让：“喝点，温的。”

“填填肚子，一会儿接了意意一起去吃晚饭。”

楚让从她的手里拿过她早就给温好的牛『奶』来，仰头喝了下去。

等他想把杯子放到桌上时，宋菱却拉住他，踮起脚来。

下一秒，楚让的眸『色』霎时变深。

湿湿的软软的，带着清新的香气。

宋菱很快就退了回去，她的舌尖把他唇边残留的牛『奶』卷进嘴里。

女人咂了咂嘴，嘴角扬起来，眼睛里秋波流转。

“一起去接意意吗？”她邀请道。

楚让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去，牵住她，同她十指紧扣，拿了车钥匙出门。

在楚让开车带着宋菱去幼儿园的路上，宋菱才开口对楚让说：“楚让，顾老师联系我了。”

楚让本来无意识微微上翘的嘴角霎时就没了上扬的弧度。

“她说她想和我们吃个饭，也想见见意意。”宋菱如实对楚让说道，“我答应了见她，但没有把话说绝对。”

“你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楚让良久都没有说话。

最终，他吐出一口浊气来，妥协说：“嗯。”

宋菱的嘴角扬起来，“那你觉得今晚可以吗？”

楚让没什么情绪地说：“你来安排就好。”

“好，”宋菱翻出手机来，对他说：“那我就定今晚了啊，一会儿接到意意我们回去换一下衣服，就去和顾老师一起吃饭。”

“嗯。”语气淡漠的几乎没温度。

宋菱给顾婉怡发了短信过去，告诉她了吃饭的时间和地点，随后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谢谢你，宋菱。】

宋菱低叹了声，没言语。

宋意意觉得自己最近几天真的好忙，又是见了爷爷，又是改了称呼喊爸爸姑姑爷爷，现在麻麻又告诉她，今晚他们要出去吃饭，同时还要见一下爸爸的妈妈。

宋意意坐在宋菱的旁边，非常自豪地说道：“这个我知道！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我去了后喊『奶』『奶』对吗！”

宋菱『摸』着女儿的脑袋夸赞她，说：“我们意意真棒！”

等三个人到了吃饭的地方后，被服务生引领着进了一个很安静的包厢里，顾婉怡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她一见宋菱和楚让拉着宋意意的手进来就连忙站起来，看起来有点紧张。

顾婉怡确实在紧张，不仅仅因为今晚会跟儿子儿媳和孙女一起吃饭，还因为她特别想听小宝贝喊她一声『奶』『奶』，如果小让能叫她一声妈就更好了。

尽管她知道这是奢望。

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楚让对她没有感情，更不会喊她妈妈。

可能在楚让那里，“妈妈”这个称呼都是极其陌生的。

宋意意一进去就仰脸瞅着顾婉怡看，目不转睛的，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的小孩子不解地晃了晃宋菱的手，问她：“麻麻，这是『奶』『奶』吗？”

宋菱笑着温和地说：“是呀！”

“快叫人。”

宋意意又扭过头去看了看面『露』微笑有些紧张地等着她叫自己的顾婉怡，然后摇了摇头，特别实诚道：“可是她好年轻呀，不像是『奶』『奶』。”

小丫头还特别乖巧地请示宋菱：“不可以叫阿姨吗？”

宋菱登时忍俊不禁，她的语气温柔又耐心：“虽然你这么说『奶』『奶』会很高兴，但是不可以哦，这就是『奶』『奶』。”

“好吧，”小丫头非常听宋菱的话，冲长得很漂亮气质又非常优雅的顾婉怡喊了一声：“『奶』『奶』好。”

顾婉怡差点激动地落泪，“好，好，”她对宋意意招着手，“来，乖乖过来，让『奶』『奶』好好地看看你。”

宋意意在宋菱轻轻点头下走到了顾婉怡那边，顾婉怡蹲下来，长裙及地，她眉眼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和楚让有着几分像的小姑娘，心里一片泛滥。

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太像了。

顾婉怡甚至会想，她的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意意一样，这么天真可爱，讨人喜欢。

可她，终究是错过了。

顾婉怡仔细又爱怜地瞅了宋意意好几秒，随即眼眶湿润地把小孩子抱起来，让她坐在紧挨着自己的位置上。

宋菱和楚让坐在旁边。

在人都到了后服务生就陆陆续续地把宋菱提前点好的菜肴端了上来。

顾婉怡和宋菱随意聊了几句，宋意意就说起她在学校里的趣事来，顾婉怡放柔嗓音和宋意意对着话，格外珍惜现在这一幕。

楚让始终没说话，只有在顾婉怡问他话时他才会简短地回一两个字。

顾婉怡也是这次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才注意到楚让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点都不凉薄寡情。

因为他是最体贴入微最会照顾人的那类男人。

虽然话不多，『性』格比较闷，但所有的爱意全都化成了行动。

就连宋菱盘里的虾和宋意意盘里的虾全都是他剥的。

宋意意看到楚让给宋菱放虾又给她放，完全不知道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的宋意意开口说：“我知道啦！爸爸下一个就要给『奶』『奶』了对不对！”

正在默默剥虾的楚让手指一顿，他抬起眼来，对上宋意意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有点尴尬的顾婉怡刚要开口说话，楚让就点了点头，“嗯”了声。

顾婉怡错愕又震惊地看着他，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眼睛也花了，直到她听到楚让接下来的话：“意意真聪明。”

随后他就把手里剥好的那只虾放在了顾婉怡的盘子里。

顾婉怡登时惊愕地看向楚让，女人的眼眶通红，楚让淡淡地看过去，顾婉怡连忙撇开头，努力将眼泪给吞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来，心『潮』翻涌地用筷子夹起楚让放到她面前的那只虾，蘸了蘸料，放进嘴里，缓慢细致地咀嚼着。

宋菱在旁边笑弯了嘴角，还偷偷对宋意意竖了个夸赞的大拇指。

宋意意都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好事。

但她还是很开心地收下了麻麻的点赞，开心地冲宋菱笑。

宋意意甚至开始嘴巴超甜地夸楚让，吹他的彩虹屁：“爸爸真的好棒呀！给我们每个人都剥虾虾！”

楚让的目光在落到小孩子身上时，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四个人正在往外走，宋意意忽然问了一个她一整顿饭都在疑问的问题：“爸爸为什么都不喊『奶』『奶』呢？”

“意意就总是麻麻麻麻地喊呀！”

宋菱在心里感叹果真童言无忌，她笑着打圆场说：“因为爸爸成年了呀，才不和意意一样这么黏着妈妈呢！”

宋意意似懂非懂地瞅向楚让。

气氛沉默下来，四个人一起往外走，只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声音。

在要出饭店的时候，顾婉怡刚开口说她走了，楚让就突兀地说了一句：“妈，路上慢点。”

这次不仅顾婉怡，就连宋菱都愣了。

她们都能听出楚让这声“妈”喊得有多别扭，这句“路上慢点”有多生涩，但还是让顾婉怡霎时掉了眼泪。

宋菱很懂事地对宋意意说：“意意跟『奶』『奶』挥手再见啦！我们先上车等爸爸。”

说要宋菱就抱着宋意意出去提前上了车。

顾婉怡在门口缓了会儿情绪，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吐出一口气来，对楚让笑道：“走吧。”

说着，两个人就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顾婉怡下了台阶就有车开过来停在旁边，她抬头看向楚让，『露』出格外温柔的笑来，轻声细语地对他说：“不管怎样，真的谢谢你肯叫我一声妈，小让，你要一直这么幸福开心下去。”

楚让垂着眼，没说话，只是帮她打开了车门，顾婉怡在上车前，忽然又转过身来，抱住了楚让。

楚让听到了她低声克制又压抑的呜咽，仅仅一瞬，顾婉怡就松开了他，上车。

楚让帮她关好车门，站在原地几秒，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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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

楚让和宋菱被电话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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