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年早听阿福传信说,隽诗用着自己给她种的芗兰花田,邀请真正爱芗兰花的周旦,去赏花并表白心机,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弄了个没脸。
说隽诗攀附权贵,势利薄情,一点都不为过。
周锦年早已看透,隽诗内心的丑陋,现在心内除了不屑,已再无其他。
老管家心知肚明,也不好再多嘴,毕竟自家小姐做的事,也确实德行亏缺,小侯爷能不记恨已是不错了,还能再奢望什么?
二人走到后院花园,在一片萧索中,周锦年看见了,更显精瘦的隽音坐在亭栏上,眼望着亭下的一塘残荷,孤单地吹着一只白玉笛。
周锦年扬手,打发走一脸苦色的老管家,悄无声息地站到隽音身后,没有打扰他。
就着隽音哀婉的笛声,周锦年目光落在,池塘边一棵已剩下不多树叶的桃树上,看见一片、二片……孤黄的桃树叶,被凉嗖嗖的秋风摇曳下树枝,又被风裹挟着,在空中飘飘荡荡,上下乱飞。
最后,被风卷入池水中,在涟漪里,还是荡来荡去,丝毫不能自控。
突然,隽音呜咽的笛声,变得清亮婉转起来,如春日回归的大雁,欢快鸣叫着,那是归家的快乐。
周锦年视乎又看见了,烂漫春光里,大桃树上的一树繁花,桃花夭夭,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笛声转向细密欢快,隽音阴郁的脸上,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朴实的如种桃人的笑容一般,单纯而幸福!
眼前的一树繁华,在种桃人眼里,没有多少诗情画意,他们眼中期待的,是辛苦后的硕果累累。
笛声转向凄厉,是嫣红已谢,大雁又走。
在呜呜咽咽中,周锦年又看见了真实,一片片树叶被风卷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在一曲笛声中,周锦年看到了桃花树的一年,也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他不由悲从心起,眼中起了水雾。
繁华转眼过
终是一场空
花有重开日
人无从头来
一曲终,陶醉在曲中,不能自拔的隽音,双手捂着脸,竟低声“呜呜”哭了起来。
隽音恨自己无一技之长,不能支撑家业,致使家道衰落。
隽音也很后悔,自己没有在父亲活着时,听他让自己去历练的安排,因此,没能谋得一官半职。
当时,自己整日只醉心于乐律,游手好闲,不务正事。
隽音从没想过,自己未来该怎么办?更没想到父亲会英年早逝。
一切都来的都太突然,猝不及防。
隽音被家中突发的变故,直接给打蒙头了,自己有音乐本事,但不能拿去换养家的钱,毕竟得顾忌父亲家族的颜面,况且,自己也没有勇气委身卖艺。
自己其他一无所长,夏家家产大多被父亲的十几房妻妾给搜刮殆尽,自己压不住她们的嚣张,府内已到了变卖宅子的地步。
隽音心中好悔!也好怕!
见隽音穿着单薄,浑身打着哆嗦,周锦年解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隽音突然抬头,一双泪眼正迎上周锦年的目光,愣了一瞬,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又仔细打量。
“小侯爷?真的……是你?你回来啦?”
“隽乐兄,是我,四年未见……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