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山庄的谢晓峰似乎有意而动,但是一个神秘人的到来,令他停下步伐。
而临安府内,金风细雨楼的众人,与六分半堂的众人形成对峙局势,都按兵不动。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相比起神侯府的冷清,元神府那边则络绎不绝,有无数高手前去,呈现出过去数十年未有的热闹。
元十三限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与诸葛之间,会有如此占尽优势的一天,他当然知道一切来自于蔡京的权势谋略,这令他深感虚伪而羞耻,同时产生某种无法形容的快感。
好啊,诸葛,你也有这一天!
但他想归想,痛快归痛快,就算说好了各凭本事的带人,仍然呵斥这群莫名其妙的“朋友”滚开。他下定决心,既要斩去那些虚伪羞耻,也要斩去那种得意快感,心神中一切杂念被彻底摒除,自信可单打独斗的胜过诸葛。
直到蔡京亲自登门拜访,平静道出他过去数次败在诸葛手下的种种,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元十三限本来平静的心立刻狂乱并糜烂,糜烂并惶患。
他的心境破碎,既破碎于蔡京对自己的不信任,亦破碎于自己的无能与无法辩驳。
他一直认为,自己三次输给诸葛正我,都输得并不公平,总是这边差一点,那边差一点。
这其中当然有运气因素,诸葛正我也无法否认,但赢了就是赢了,这结果同样无法否认。
胜利者固然可以认为这不算数,而对于失败者而言,永远只能够接受这一切。而这种总是差一点点的感觉会一直令人耿耿于怀,并形成不可破除的魔咒。
蔡京唤醒了这魔咒,让元十三限圆融无碍的心神,像是缺了个口子。
元十三限很想极力公平的赢一次诸葛正我,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还从在不公平的情况下赢过诸葛正我。
蔡京对他说,“不过要说起来,元帅对诸葛也不是从无战绩。迄今为止,元帅还是有一次赢过诸葛的战局,就是昔日……”
元十三限断声道,“不要说了。”
他的确赢过诸葛,但那一次连对决也算不上,是诸葛让他的。这一让固然令他极为不舒服,但在最开始时,确实令他深感诸葛的厚恩、亲切,可惜随之而来的事实,让这一切变得丑恶而可怕。
当年年轻时期的诸葛与元限同样为国效力,他们因深爱一个女子小镜而彼此矛盾,但属于公平竞争,并未如今日一般闹得不可和解。
诸葛总是胜过元限,致使元限对他更加不满。
为了缓解这一矛盾,诸葛终于在一次任务中决定,亲自去对付敌将门下的“七绝神剑”,而让元十三限有机会狙杀国之叛逆“智高”。
于是当元十三限杀死智高之后,又立刻回头救下诸葛,师兄弟完成此生唯一一次的联手退敌。
这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被让了功劳,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对方拼死为自己找到机会,元十三限怎么能够不领情?
但问题就在于一点:智高就是小镜的父亲。
于是情就成了计。
让就成了卑鄙。
师兄弟就反目成仇。
元十三限面临小镜的复仇时,方才想通了“一切”,他这才知道诸葛人面兽心、奸诈狡猾,立刻道出自己所知道的“实情”,终于令小镜半信半疑,同仇敌忾,完成梦寐以求的结合。
但是他们之间的结合并无任何爱情,小镜是为了杀死诸葛才嫁给了元十三限,两个人只有滔天恨意。
所以他连续三次挑战诸葛,但是每一次挑战都未能功成,这样一来,小镜没有说什么,元十三限自己已受不了了。
其实他并没有发现,经年之后,小镜其实早已经不在意那些仇恨了。
她本来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行事风格,更知道诸葛是为国除害。
她现在嫁人、生子,忽然想要和元十三限过安生日子。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元十三限,已经比诸葛还要幸福。因为他有爱人,有家庭,还有个孩子,诸葛虽然在朝堂上提升功绩,却日夜有政敌干扰,并且仍热爱小镜,因此不娶妻不生子,忍受孤独生活,还未必有他来得逍遥自在。
但元十三限就是看不过去。
他总觉得自己没有面目面对小镜。
小镜有时候劝解他忘掉一切,忘掉诸葛,他却问小镜,“你是不是仍爱着诸葛?你是不是已忘却了你父亲的仇恨?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我知道你与我结合,根本不爱我,你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是不是?现在你连这仇恨也不顾了,你怎么还会留在我身边?你接下来是不是要离我而去,去找诸葛了?”
小镜当然很伤心,她终日以泪洗面。
但这种伤心在元限看来,到底是不是被戳破了心事在装可怜,也实在可供思忖。他冷笑,心想你也和诸葛一样骗我?
小镜已经看破,他还没有看破,他不只是自己没有看破,还不让小镜看破。
以至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了小镜报仇,还是借着小镜的恨意,去发泄自己对诸葛的嫉妒。当小镜要停下来的时候,他已不准备让她停下来。
到最后,他将自己和小镜一起折磨,他变得偏激、暴戾、自我、决绝,而小镜也跟着变了,她做了一个决定。
小镜去找了当世唯一会《山字经》的三鞭道人,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经文中的秘密。一共三个月的时间,她每日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将抄录的《山字经》交给元限。
元十三限知道这一切,但是他不点破。
等到练成了《山字经》,贯通了《伤心小箭》,他就一箭射杀小镜,并吓走自己的独子。
他得到了诸葛所羡慕的一切,然后自己将其摧毁。
到最后,元十三限与诸葛神侯一番大战,这是多年以来他最接近胜利的一场,但居然还是无法功成。
接着,他就为蔡京所用。
这段来龙去脉,蔡京心里跟明镜一样,他是刻意而为之的,提及这件事情。元十三限一辈子没有赢过诸葛,唯一一次的赢,不只是诸葛让了他,而且还是一切纠结怨恨的源头。
他怎么能承认这场“胜利”?
不过老实说,元十三限当时是误会了诸葛使计,现在细细想来,也觉得诸葛并不知道智高就是小镜的父亲,他可能真是一片好意,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已经错了,那就错到极致。
已经做了,那就做得利落。
元十三限心道,“诸葛,这一次我只要你死,什么我都不管了。我杀了你,也就立即自杀,天上地下再没有我在意的事情了,我这么对得起你,你就乖乖给我死吧。”
他再不搭理那些汹涌而来的江湖人士,默认了一切。
蔡京安心且放心的离开。
而元神府的声势,也就愈加浩大起来。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是有一个人来到了神侯府。
这是个青年。
这个青年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似乎赶了很久很久的路,他手持一柄样式古色古香的长剑,前来求见诸葛神侯。
他姓萧,名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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