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挥手道:“没事了,你去吧。”
任云举再次施了一礼,安静地退了出去。他举止温文有礼,没有半点昔日的痕迹。
闲杂人等都退下,灵玉迫不及待地问:“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当初师祖被夺舍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怎么会知道我们需要定魂玉?”
蔚无怏说:“你师祖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广陵真人死后,他处境艰难,后来打听到,广陵真人暗算你们失手,料想定魂玉落在我们手上,才大着胆子找上门来。”
灵玉已经知道,当年那个元婴老头,就是广陵真人用定魂玉捏的,难怪一时元婴、一时结丹,表现得那么奇怪。
只是蔚无怏没有详说,她不知道有这么一出。
“他还真是胆大,我们没有找他算账,还敢找上门来!”
“可不是?”蔚无怏说,“这小子,想必吃了不少苦,自来到太白宗,性情大变,老实得很。说起来,他资质不错,如果心性磨练过关,不是没有结婴的可能。”
灵玉又问:“那师祖准备怎么处置他?结丹圆满的修为,干着杂役的活,好像不大合适?”
苍华真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他自愿的,随他去!要是他安分,等到结婴之时指点一二就是。”
看来师祖对任云举态度很一般,灵玉放了心。
都说本性难移,她见过以前的任公子,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就这么留在师祖身边,总觉得不妥。
“对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回事!”苍华真人迫不及待地问。灵玉刚刚张口,他又伸手阻止了,“等等。”
他掐起指诀,在修炼室周围布下一个一个禁制,层层叠叠。
灵玉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修炼室本是洞府重地,外面布了阵法,里面禁制套禁制,本来戒备已经够森严了。而且,苍华真人布置的禁制,好像都带有隔音之效……
终于,禁制叠得不能再叠,苍华真人收手了。他呼出一口气:“应该没问题了。再让那个老妖婆听到,一定把她赶出去!”
老妖婆?是观云台入口处的仙娥前辈吗?灵玉若有所思。
这边祖孙三个密谈,那边仙娥伸手掏了掏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明明很粗鲁的动作,她做起来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任云举从观云台出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怎么,差点被发现了?”幽幽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
任云举转过身来,看到仙娥撩起半边眼皮看着自己,不禁心口一跳,被人窥探的感觉油然升起。他揖了一礼,强笑道:“仙娥前辈莫要开玩笑,晚辈胆子小,经不得吓。”
仙娥别有意味地一笑,收回视线,往栏杆上一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她说:“你这小子,胆子这么大,还敢说小?如果换成是我,绝对不敢呆在元婴修士身边贴身服侍。”
任云举谨慎地看了仙娥一眼,低头道:“前辈说什么,晚辈听不懂……”
仙娥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半点气质也无。笑完了,她说:“别人也就罢了,你难道不知道婆婆的来历?再装可就没意思了!”
任云举暗暗咬牙,面上仍然装傻:“前辈,还请不要跟晚辈开玩笑……”
“切,真没意思!”仙娥不耐烦了,“真以为婆婆我像那些蠢蛋一样,能让你随便糊弄?婆婆一见到你,就发现你魂魄与肉身并不相容,应该是夺舍而生,是也不是?”
任云举心中大震。这么多年,仙娥前辈对他的态度始终古怪,他多少已经猜到,这位前辈看出了他的秘密。只是仙娥前辈一直没有拆穿他的意思,他也就当不知道。
他连忙转头去看左右,生怕被别人听到。
仙娥笑眯眯地看着他紧张地模样,末了才道:“放心,这出戏婆婆还没看够呢,怎么能让你被发现?早就用了秘法隔音了。”
掌控声音是她的强项,所以,不管苍华真人布置多少禁制,只要她想听,就能听个一清二楚!
比如那句老妖婆……哼!
仙娥倚在廊柱上,上下打量着任云举,笑问:“看你紧张的样子,你的真身他们应该认识了?”
“……”任云举默然不答。
仙娥继续道:“我来猜猜看。你来太白宗的时候,是结丹中期。以肉身契合的程度来看,你自身的修为并没有保住。唔……我闻到了元婴的味道,你的原身最起码是元婴修士,对不对?”
任云举咬着牙,冷汗越来越多。
“这些年来,你还算安分,除了修炼,就是一心一意地讨好苍华,其他事情一概不做。其实,以你的心计,没有太白宗做靠山,也能过得很好。可你一心留在太白宗,好像对前身一点留恋也没有——你到底是另有所图,还是真的打算割裂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