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寄波瞪大眼,盯着她,呼吸深重。
灵玉淡然道:“我仔细想过,你受时光之术影响,肯定是在祝融山事件发生之前,是入门的三年里,还是入门之前?不管哪一个,那时候的你都太年轻了……可是,炼气期的你想不到,结丹期的你难道也想不到?天底下哪有白捡便宜的事?”
这句话,让许寄波心里“咯噔”一下,联想起自己近日来的经历,但她立刻否认了:“你不懂,根本不是时光之术……”
“不是时光之术,那是什么?”灵玉逼视着她。
“是……”差点脱口而出,许寄波及时收住,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有谁会信?证据呢?”
灵玉看着她,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没错,证据。她就是没有任何证据,才不得不单独来找许寄波了结这件事。否则,光是残害同门这条罪名,就足够将许寄波永远圈禁在宗门之内了。当然,她可以要求宗门长老使用梦引术,但这样的话,自己也要冒险。不言沉睡之前说过,沧溟界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她一定要谨慎行事,所以,简真君的事,她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就连师父都没有告知。
灵玉仔细推敲过了。从许寄波的行事来看,那位简真君并没有正经教授她,否则,一位大乘修士的弟子,哪怕只是随口指点,也不至于让她的心性歪到这个程度。既然如此,简真君肯定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许寄波说不定连他的来历都不清楚。她和许寄波所知道的消息是不对等的,这种情况下,许寄波想不说,那就吓到她说!
“证据,我是没有。”灵玉斜睨着她,脸上始终带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嘲讽,“不过,你觉得这种事需要证据吗?”
她站起身,踏前一步,逼近:“只要我宣扬出去,你通晓未来之事,你觉得你还能安生吗?”
许寄波打了个寒颤,听灵玉继续说道:“只要本门前辈有人疑心,便可对你施展梦引术,到时候就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了。”
“……”脸色数变,许寄波最终咬了咬牙,“就算如此,我宁愿告诉师门长辈,也不愿意告诉你!”
灵玉就笑:“许师妹,你以前不是这么蠢的人啊,什么时候变得不爱用脑子了?一旦把事情都说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价值?可我不一样,结丹二十一年,便迈入结丹中期,放眼宗门,怎么也算得上前列了。离莲台之会还有五十年,偏巧纪师兄重伤未愈,宗门正缺少一个有希望夺取魁首的弟子。你说,这种情况下,我不肯与你干休,宗门会怎么做?”
一段话说下来,许寄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已是苍白如纸。灵玉这话正好戳到了她的痛处,论修为,她这十一年来,进步很小,论实力,失去符兵后,她只是普通结丹初期的水准。对宗门来说,她的用处远远及不上灵玉。
灵玉退后一步,坐了回去,手指轻扣扶手,一派悠闲:“你想不想知道,简真君最后如何了?”
许寄波瞪着她,没有说话,手心却全是汗。
当日发现那位前辈不见了,她有过几个猜测,其中最可能的就是,前辈经由她手,转到了程灵玉身上,准备亲自动手。
抱着这个念头,她失望之余,又暗暗期望着,说不定程灵玉一去不回。既然她的命运改变了,为什么程灵玉的命运不能改变?可是,她回来了。许寄波已经不敢抱希望,这种情况,要么那位前辈根本没有杀她,要么失败了,无论哪一种,前辈都不会回来了……
灵玉大概知道许寄波在想什么,她好心直言:“不用猜了,我实话告诉你吧,简真君那道神识,已经被抹掉了。”
真的被抹掉了?许寄波直觉地不信。在她心中,那位前辈简直无所不能,若不是他,自己就算能走到结丹,绝对不会那么快……
“想知道为什么吗?”灵玉笑眯眯,然后说出了让许寄波胆战心惊的话,“因为,他被时光之术的反噬抹掉了!”
许寄波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额角也见汗了。
灵玉知道自己猜准了,简真君果然没把真相告诉许寄波。说起来,这位简真君真是害人不浅,把她的修为提到结丹,心性却根本不曾打磨过,甚至放纵她越走越偏。
她想起当初入门时,那个热情的小姑娘,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许寄波的资质不是很差,如果引导她走上正路,遇上几个好机缘,未必不能堂堂正正结丹,如今这样,她除了结丹修为,什么也没有。那位简真君,真是毁人不倦!
其实,如果是以前的许寄波,灵玉这一番话未必能诈住她,可现在的许寄波,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灵玉几句话点到了她的软肋,很轻松就破了她的心防。
许寄波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定在灵玉身上,有些吃力地道:“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占便宜!”
灵玉终于叹气了,她道:“许师妹,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因为我修炼比你快?还是我斥责了你的修炼态度?仅仅只是这样,你就恨我入骨?”
许寄波沉默不语。不错,仔细论起来,她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一门心思地开始恨她?一开始只是不忿,后来变成恼怒。每次她修为进步,心中欢喜之时,就会想起那番话——凭什么,她那么努力,程灵玉凭什么否定她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程灵玉三个字就变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不拔掉怎么都不舒服……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被人挑拨的?”
许寄波缓慢地移过视线,看着她。
“你还不明白吗?”灵玉怜悯地看着她,“你被简真君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