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跪地求情,转眼中庭已跪了四人。
卞夫人与他们荣辱相系,甄柔以为接下来会是卞夫人开口求情,却不想立在曹郑右侧的环夫人,小心翼翼地出声了。
“李远大人效忠君候多年,还将唯一的嫡长女嫁过来,其心可鉴。今日会携夫人同来,也是关心君候,想来经过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有这等不妥之举。”说到这里,环夫人轻蹙蛾眉,抬眸担忧地看着曹郑,声音柔情千转,十分娓娓动听,“更重的要还望君候保重自己,您头疾方缓,妾身可记得清楚,罗神医说您这时万不能再动怒了。”
莫怪乎环夫人能成为曹郑的第一宠姬,可谓深谙说话的门道。
情也帮着求了,又陈述了对曹郑的关切之情,而这番求情也是为了曹郑着想。
尤其今日上午,环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仍对卞夫人极尽冷嘲热讽,言语机锋,可见他们关系势同水火,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不过方抵达,曹郑已知道她携堂姐来信都求医,那么自然不可能不知他这一妻一妾并不和。
然在已公然不合的情况下,卞夫人的儿子、儿媳及岳家遭殃,环夫人当是最高兴不过。可为了曹郑的身体着想,环夫人宁愿放弃落井下石的机会,甚至还要主动求情,如此之举,只怕是人都会觉得环夫人对曹郑实乃真心。
甄柔在之前虽未接触过可登大雅之堂的如夫人,却也耳闻后宅之争。
眼下见环夫人这番举动,她即使是局外人能理智旁观,一时也分不清环夫人到底是刻意而为,还是情真意切只为曹郑。
到底这是大人公妻妾之间的事,甄柔多看了一眼环夫人,便也默然垂眸。
廊檐下的一众人等,与甄柔想法差别不大,多认为这是曹勤他们二房的事,也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皆有志一同的保持沉默。不过正立在曹郑左侧的卞夫人可不是不相干的人,总不能看着曹郑发落不管?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隐隐向卞夫人窥去。
卞夫人似未察觉众人暗地里投来的目光,也仿佛不知她应该开口求情,就好像底下跪着的不是她儿子,她只沉默地侍立曹郑身边。
时入深夜,更深露重,寒气森然。
一身单薄的里衣站在廊檐下,任由初冬的寒气袭来,身体很冷,理智却开始回笼,尤其环夫似三月春水般温柔清澈的声音,让施诊后不再剧痛却仍残留的余痛得以趋缓。
曹郑眸底恢复一丝清明,目光随之扫过一众人等,忽而发现另有人站在庭院一角,眼睛骤然一眯,危险之色闪动,又细看之下,却是甄柔一行人,她们以甄柔为首皆低垂眉目而立,并没有像其他人多看一眼,震怒之色稍加缓和,移开目光。
环视的下一瞬,陡见环夫人也如众人般作壁上观,曹郑蓦地开口问道:“夫人,这是你儿子儿媳,你不为他们求情么?”
卞夫人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就不假思索道:“妾身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君侯给的,没有君侯,妾身什么也不是。”说到这里,才抬头看向庭院的四人,却是眉目冷淡,“妾身的儿子儿媳惹怒君侯,已让妾身愧对君侯,又如何再为他们求情。”
语气神色皆是漠然,寻不到丝毫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