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姨娘收回目光,只因为主仆二人已走至身旁,痣丫头冲着元阳姨娘福了一福,“方才奴婢去找姨娘说话,谁知道找了半天儿,原来姨娘竟是在这儿。”
“合着无事,在这儿瞧瞧景致。”元阳姨娘笑道。
“这池子空荡荡的,有甚好看的?”那铜锁接了一句。
“你懂什么?”痣丫头回身瞪了铜锁一眼,“这可不是你家乡下,镇日里都在忙活田里头的那些农活儿。再说你来的不是时候,夏天儿的时候,这池子可好看了,绿油油的荷叶,粉嘟嘟的荷花,又有凉风刮着,在这儿站上一会儿,那心里头就跟吃了蜜糖一般舒坦。”
痣丫头即便是呵斥人的时候,也是低着头的,眼睛看向鞋尖儿,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土黄色的绣鞋,同那荷包上绣着的花儿一般颜色。
“奴婢可爱吃蜜糖了……”铜锁也低着头,声音透着几分欢喜,“不过奴婢家里头穷,一年下来也吃不了几回蜜糖。”
“奴家屋里头正有半斤松子糖,一会儿就让丫头送过去。”元阳姨娘笑看着二人,“你既然入了府,旁的不敢应承了你,这松子糖你若想吃,尽管来秉了奴家。”
那铜锁心里头一时欢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元阳姨娘磕头,“姨娘真是活菩萨,奴婢能碰上姨娘这般的主子,真是奴婢家里头的祖坟冒了青烟了……”
“起来罢,若是让旁人瞧见,只当奴家不体恤下人。”元阳姨娘又看着痣丫头道:“痣丫头你此番陪着奴家一同正房去罢。”
“奴婢……”痣丫头低着头,“那厨房里头还坐着粥……也是离不得人的……”
“便让铜锁丫头去守着也是一样的。”元阳姨娘拉过痣丫头的手,只冲着正磕头的铜锁道:“你今日且看好了厨下,便是你的功劳。”
铜锁自是欢欢喜喜的应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小跑朝着厨下去了。痣丫头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才来不久,姨娘莫要怪她。”
“这什么事儿都是从生到熟的,你这做主子的也该学着调教丫头,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倒叫人看轻了你。”元阳姨娘拉着痣丫头的手,痣丫头浑身不自在,只身子微微僵硬,又不好甩脱了元阳姨娘,只口中期期艾艾道:“奴婢什么也不会,倒叫姨娘笑话了……”
“谁要笑话你?”元阳姨娘笑道:“谁若是要笑话你,奴家第一个同她算账。”
痣丫头想要回一句漂亮话,她本就性子木讷,哪里说得出,只想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姨娘对奴婢的好,奴婢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头,那日后总要报答姨娘……”
“莫要说这起子客套话。”元阳姨娘抬头看了一眼那矗立在高处的凉亭,口中又道:“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