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底下观美人儿,但这姑娘在月光底下瞧起来也不大好看,像是匠人手上的银簪子,簪头簪尾全都有了,只有一样,那簪头并不精巧,于是这一枚银簪子,便差了点意思。又像是不到火候的汤羹,同样是黏糊糊的一碗,可是喝到了嘴里头,味道实在不同。
穿云不认得这姑娘,甚至之前也没有瞧见过这位姑娘,但是这姑娘如今就赤裸裸的裹在被褥里头。
天上有星有月,地上有星光有月影,月影底下,那姑娘嘴里头堵着帕子,正一脸戒备的看着穿云。
“你可是认识黄丫头?”穿云又问道。
那姑娘点了点头,口中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穿云于是从姑娘口中掏出帕子,口中又问道:“你可是庄子上的?”
“这庄子里头谁人不认识黄丫头?”那姑娘冷笑一声,“那城里头来的姑娘自然同咱们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的丫头不同,咱们镇日里灰头土脸的也不讲究,倒不像城里来的姑娘才来几日,就勾搭的屋里头热热闹闹的,就跟赶着庙会一般。这你来的,我往的,那屋里头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穿云听到此处,只凑近了那姑娘,只同那姑娘脸对脸的问道:“那你为何会睡到黄丫头的屋里去?”
“你……你……莫要……凑的这么近……”那姑娘哪里同男人这般亲近过,此番近距离的看着穿云,竟然发觉眼前这人的模样竟然不错。眼看他面色白净,不像是镇日里在田间地头忙活的小厮,又看他眉目如星,竟是跟戏台上的书生一般。
那姑娘腾的一下红了脸,只口中讷讷说不出囫囵话来,“你……你……是……是……何……人……为何来找……黄……丫头……”
穿云不知这姑娘为何变得结巴起来,只口中又问道:“你可是觉得冷了?”
那姑娘说话间就打了个喷嚏,而后只裹着被褥,口中闷声道:“这夜深露重的……你又带了凉气进来……这屋里头怎能不冷……”
“你瞧那厢……”穿云指着树上挂着的月亮。
那姑娘抬头去看,但见明月当空,星光璀璨,明日里只怕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也不觉得起了风,但那树上却落了叶,飘飘悠悠落下的树叶,正落在两人之间。
姑娘低头去看,不过一息,便高声尖叫起来,“这是何处?奴婢为何会在这里?你又是何人?怎地把奴婢带到了这一处?”
姑娘的声音惊了静谧的夜,细听山上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踩着落叶走路,又像是有鬼怪隐在野草丛中。
“莫要叫嚷!”穿云把那帕子重新塞回到姑娘口中,只低声说道:“你莫要叫嚷。”
那姑娘惊魂未定,只点了点头,她不由得环顾四周,眼看月光底下,四处皆是影影绰绰的树影,再向远看去,便只看到一处暗影,她心里头害怕,赶忙转过头来,那月亮底下,面皮白净的穿云瞧起来便顺眼了许多。
“此处无人,你若叫嚷,只恐惊了山里头的野兽。”穿云亦是环顾了一圈儿,而后目光又转到了那姑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