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生得不错,脾性却不大好,此番唱起小曲儿,倒又像是换了个人。小乞丐仔细听着,那小曲儿里唱的像是簪花曲儿,他听过几回,不过是从一月节唱到腊月里,他虽不知曲中唱的什么,不过这小调甚是好听。
但此番并非听曲儿的时候,他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却含糊的听不清楚,唯有那小曲儿一声一声的往耳朵里钻去。
“那小伙计还不过来!”
冷不丁响起的声响吓了小乞丐一跳,他赶忙回身,只见隔着两间屋子的雅间门口站着个醉醺醺的郎君。
那郎君肚大如箩,跟个怀了身子的婆娘一般,他此番就倚靠在门口,只冲着小乞丐醉里醉气的叫嚷道:“你这狗东西莫不是没长耳朵不成?”
小乞丐咽了口口水,而后挪着步子走了过去,“郎君可是要添些茶水?”
“添个狗屁茶水!”那郎君把那小乞丐重重一推,眼看小乞丐踉跄几步,险些跌倒,他这才骂道:“把那唱小曲儿的给老子叫过来!”
小乞丐眼珠子一转,只指了指先前那一处雅间儿,口中低声道:“那唱小曲儿的姑娘是个烈性子,方才还打了小的几巴掌。小的不敢去请,郎君若是想听小曲儿便自己请去。”
小乞丐眼皮子甚是活套,不等那郎君开口,就鱼一般的溜到了楼梯口,而后方才冲着那郎君说道:“小的劝郎君一句,郎君还是莫问去了,不然仔细挨了打,跟着小的一样,挨上几个耳刮子。”
那郎君借着醉酒,正是气盛之时,于是口中冷笑道:“老子若是还治不了一个娘们儿,那便白瞎了老子的名头!”
小乞丐见那郎君的火气烧了起来,于是又添了把柴,“郎君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然被个女人打了岂不是更没有脸面?小的是个伺候人的,被掴了两巴掌便罢了,只可惜郎君财大气粗,此番被个女人打了巴掌,以后怎地还有脸来这平康坊?”
“她敢!”那郎君听得怒火中烧,只摇摇晃晃冲着那雅间去了,口中兀自骂道:“老子瞧这娘们是欠打极了,这等子的娘们结结实实打上两顿也就好了……看老子这就好生收拾收拾她!”
“那郎君便自求多福罢……”小乞丐冲着那郎君的背影喊了一声,而后便匆匆忙忙的下了楼梯,此番那客堂正是热闹的时辰。前头的小伙计忙的脚不沾地,而那掌柜的正在柜台前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小乞丐就趁着这股子乱劲儿,悄悄去了后院儿,那后院的厨房依旧亮着灯。
小乞丐大着胆子,撩开帘子又去了厨房,他头也不抬,只看着那灶台上摆放着两碟子的油糕,不由分说的拿着就走。
那身量瘦高的厨子正在灶台前忙活个不停,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厨房何时多了一人,何时又少了一人。
小乞丐拿着油糕,又顺着墙根儿到了那一处矮墙底下,顺着原路翻了出去。与来时不同的是,他怀里头多了几个喷香的油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