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姨娘心中不安,一路上都在想方才的事情,一字一句想了一通,待到凉亭之时,她方才撇开思绪,只冲着亭中坐着的六娘子笑道:“六娘子好兴致,这般的时节,登高望远本就是雅事一桩。”
六娘子手边惯常放着古琴,石桌上又有几样糕点,翠玉糕,豌豆黄,红绫饼,颜色各样,远处又有荷花池中绿意浓浓,不过到底到了时节,远看尚可,近看却能瞧见荷叶已带衰败之色。
“痣丫头呢?”六娘子收回目光。
“那丫头笨手笨脚,摔了奴家的金钗,奴家这才罚了她。”辛姨娘看向荷花池。
“这丫头还须好生调教才是。”六娘子耐心道:“好歹她也是个衷心的。”
辛姨娘听到这话,狐疑的看着六娘子,这六娘子平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今日为何这般说辞?
“那丫头性子蠢笨,就跟一块儿榆木疙瘩一样。”六娘子旋即说道:“奴家倒是觉得米儿姑娘不错,那痣丫头若是有米儿的一半,奴家也不至于镇日里生这许多闲气。”
凉亭之中,远眺之下,能够瞧见荷花池,又有北边儿的腊梅树,腊梅树黄了叶子,树底下阳光斑驳,一时瞧不清楚是一缕阳光,还是椭圆的叶子。
“这丫头也是主子的脸面,若是你镇日里责罚痣丫头,只怕旁人会说闲话。”六娘子温声道。
“只怕又是元阳姑娘在娘子面上嚼舌根子了罢!”辛姨娘一听这话,登时气恼起来,“奴家责罚自己的丫头,同她又有什么干系?”
“奴家平素不愿多说是非,可是元阳姑娘的丫头奴家可是亲眼瞧见过的。”辛姨娘眼中带着一抹兴奋之色,“那丫头同个小厮在一处拉拉扯扯,就在那梅林里头。”
六娘子看向那梅林,再过几月,梅香扑鼻,之前的园子里也是种着许多的梅花。
梅花不争春,到了冬日里,隆冬时节,许是某一日推门而出的刹那,暗香扑鼻,再一瞧,原来梅花竟是一夜之间开了花。于是整个院子里,梅香袭人,呆的久了,便是出了门,身上依旧带着丝丝缕缕的梅香。
六娘子轻轻嗅了一口,隐约有荷花的清香,她暗叹一声,只看着荷花池子,“辛姨娘仔细说话,此事可关乎着那丫头的清白。”
“娘子这话说的不对。”辛姨娘发急道:“难道只许元阳姑娘在六娘子面前嚼舌根子就不许奴家说上一句实话了?”
“那一日奴家瞧得真真的,她二人在梅林里头亲热,那丫头出来的时候,衣襟都是敞着的。”
米儿丫头听着辛姨娘说的有声有色,不由抬眼去看辛姨娘,结果见那辛姨娘面上带着三分气恼,三分急切,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这等丑事,奴家远远瞧见,自然是赶忙的避开了去。奴家原也不愿说出此事,只不过元阳姑娘实在多事,镇日里看着奴家不顺眼,无事都要生出事来,实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