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郎君也不知吹奏的什么曲子,只让人听着不由得悲从中来,王嫂子一面听着,一面觉察出不对来,她扯了扯矮胖妇人的胳膊,口中高声道:“你可听出什么来了?”
“这首曲子听着让人难过的紧……”矮胖妇人掏出帕子,点了点眼角,口中又说道:“这小郎君倒是个文武双全的,不仅模样生得好,这唢呐也吹得顶好。他比那街口的张豁子吹得好听多了。”
“你仔细想想……”王嫂子扯着嗓子叫嚷了一句,“前些时候隔壁街坊那老婆子死的时候,张豁子吹奏的可是这一曲?”
矮胖妇人面色一僵,片刻后方才一拍大腿,口中叫骂道:“这缺心少肺的郎君,竟是在咒咱们二人死呢!”
王嫂子面上的神色并没有比矮胖妇人好到哪里,她阴沉着脸,听着那唢呐声声,口中亦是骂道:“这脏心烂肺的东西,以后若是再来咱们巷子里头,奴家定然要他好看!”
而她们口中的小郎君正慢悠悠的收起了唢呐,出了巷子口,他便又是英俊潇洒的小郎君了。
张媒婆腿脚酸痛,才出了巷子口,就要歇脚,谁知刚坐了下来,就听到小郎君慢悠悠的声音,“张媒婆你若是敢坐下歇脚,小爷这就回去娶了绿珠作妾。”
张媒婆似是被烫了屁股一般,赶忙起了身,她心中有火,又不能冲着小郎君发火,于是只扭身向前行去。
所谓无巧不成书,张媒婆心中有气,只急吼吼的赶路,不多时就与一人撞在一处,她头也不抬,只口中骂道:“谁家出门不带眼睛,也不怕被人撞死立时的见了阎王。”
“你好歹是撞到了奴家,若是撞到了个不好惹的,只怕立时就要跟你算账。”
“人家便是打你两下,你也生生受着,谁让你走路不想眼睛,活该被人又打又骂。”
张媒婆口中骂的痛快,却不听那人还嘴,她随意看向那人,只见着对方捂着胸口,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身穿绯色衫子,生得娇小玲珑,她此番正捂着胸口,泪莹莹的看着张媒婆。
“你这婆子怎么如此不小心!”身后猛地一声暴喝,张媒婆僵硬的转过头,对上了小郎君义正言辞的目光。
“人家姑娘这般娇小,你这般冲撞了人家姑娘,还不快些给人赔个不是!”小郎君与张媒婆擦肩而过,走到了小娘子的身旁,一脸怜惜的看着那小娘子。
张媒婆看着换了个人似的小郎君,嘴角不由闪过一抹冷笑,她清了清嗓子,口中正经道:“郎君咱们快些回去吧,不然娘子只怕要等急了。”
果然这话一出,那小郎君就狠狠瞪了张媒婆一眼,“你这婆子倒还有理了,你还不快些给人家姑娘赔不是。”
那小娘子泪眼朦胧的看着小郎君,那小郎君心一软,伸手就搭上了小娘子的肩膀,口中更是软声安慰道:“小娘子莫要害怕,这婆子平素就爱横冲直撞,你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奴家……”小娘子开了口,她的声音又软又轻,就像是刚出锅的白糖糕,又像是天上飘着的白云朵朵,“此事也怪奴家……是奴家没有看路的缘故……”
“此事即便是怪到了天边儿,那也怪不到你的身上。”小郎君义正言辞的看着张媒婆,“你若再不赔不是,咱们便回家去!”
张媒婆心中默默的骂了小郎君一百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冲着小娘子说道:“对不住了,方才并非是奴家横冲直撞不看路,实在是因为被狗撵了,这才撞到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