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色大亮,石娘这才醒转过来,身旁的被褥早就没有了温度,想来郎中已经走了多时了。
她慢腾腾的起了身,待打开院门的时候,才蓦然响起一事儿,“这郎中若是出门去了,那杏林堂该怎么开张?”
清晨的天儿,空气清新的像是妙龄的少女一般。
远处天色湛蓝,又有漫天浮云,于是那抹湛蓝愈发蓝得通透,那漫天的浮云就跟那上好的锦绸一般柔软。
辛娘身上穿着簇新的蜀锦,脚下踩着一双桃粉色的绣鞋,鞋面儿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她扭着腰肢出了门,瞧见正房门口的米儿丫头,便热络的招呼了起来,“六娘子可是醒了,奴家有话要同六娘子说。”
米儿侧耳听了听正房的动静,而后低声说道:“六娘子此番正在用膳,奴婢这就去给辛姨娘取上一副碗筷。”
“如此就多谢米儿姑娘了。”辛娘神色很是得意,经过米儿的时候,特意脚尖微抬,露出了荷叶上掺着的银丝线。
米儿捧着碗筷进了正房,她低着头,把那碗筷摆放在辛姨娘的前头,耳边就听到那辛姨娘欢快的笑声。
“昨天夜里头,奴家也劝了郎君许久。”辛姨娘捂嘴笑道:“郎君的性子,六娘子也是知道的,奴家越是苦劝,他越是不走……”
米儿有些好奇,于是抬头去看辛姨娘,只见辛姨娘袖口处的蜀锦繁复美丽,这一件儿衣裳只怕就要百十两银子。
“郎君看重你,也是你的福气。”六娘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奴家自小就是个有福气的,那庵堂里的姑子一早就说奴家是个有福气的。”辛姨娘口中得意道:“先前奴家还不知道福气在何处,此番遇到了郎君,这才知晓。”
六娘子点了点头,转而对米儿吩咐道:“米儿,你且去迎一迎元阳姑娘。”
“元阳姑娘起的倒是早。”辛姨娘口中嘲讽道。
元阳姑娘身上穿着桃粉色的襦衫,杏黄色的腰带下垂着月白色的襦裙,她头梳望天髻,面上涂着脂粉,她看也不看辛姨娘,只冲着六娘子笑道:“昨日闲来无事,奴家给六娘子绣了枚荷包,娘子瞧瞧可是喜欢。”
辛姨娘看着元阳姑娘手上的荷包,茶色的荷包上掺了金线绣着雨后江南的花样。
江南雨后,一孔石桥,又有翠竹一丛,往上便是几只飞鸟,飞向那如烟似雾的天空。
“元阳姑娘好一双巧手。”米儿心里头惊呼道。
“这花样这般素净寡淡,瞧起来一点都不喜庆。”辛娘撇嘴道:“也不知元阳姑娘存的什么心情,竟然送给六娘子这般晦气的荷包。”
元阳姑娘本就忍着怒火,听到此处,口中嘲讽道:“辛姨娘既然绣工高深,那脚下就不该穿这双绣鞋。”
“这绣鞋可是上好的蜀锦,元阳姑娘莫不是不识货不成?”辛姨娘反口相讥道。
“这绣鞋倒也是块儿好料子,不过是寓意不大好罢了。”元阳姑娘冷笑道:“辛姨娘若是执意要穿,日后若是触了什么霉头,可莫要怪奴家没有提醒过你。”
辛姨娘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鞋子,口中不以为然道:“元阳姑娘怕不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