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长的这副模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有失礼数,所以说,咱们也不差这一回。”小郎君复又倚靠在软枕上,他又看了一眼张媒婆,口中不由笑道:“都说那奈何桥上的孟婆模样丑陋,估摸着说这话的人是没有瞧见过你,不然这孟婆何至于被人如此谣传?”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张媒婆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开口斥道:“你这小郎君此番央了奴家来说亲,又口口声声的诋毁奴家,既然如此,你不如另请高明,奴家也不用去趟这趟浑水。”
“如此甚好。”那小郎君敲了敲身后的车厢,冲着外头说道:“改道回水月胡同。”
张媒婆心里头泛起了嘀咕,口中却是赶忙应了下来,“奴家也不麻烦小郎君了,奴家认得路,自己回去就成。”
“也好。”小郎君又瞧了瞧车厢,那厢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张媒婆你且回去吧。”
张媒婆心中又惊又喜,虽是怕这小郎君耍花招,但是自己一刻也不愿跟这小郎君呆在一处,于是口中谢道:“多谢小郎君,奴家也不是不给小郎君说亲事,只是咱们上门说亲,也得好生的准备一番总不能这般草草去了,若是让姑娘瞧见了只怕会对小郎君有所误会。”
“奴家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怕误了小郎君的姻缘。小郎君年纪轻,并不知晓这其中的门道。”张媒婆说话间起身就要下马车,谁知又听到那小郎君在身后说道:“你且回去告诉你家闺女一声,让她明日里等着小爷上门,你家那闺女虽说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但是当个妾室倒也不错。”
“小爷家里头也算是有些家底儿,这绿珠姑娘进门以后,也算是富贵人家的姨娘了。”
“郎君不可……”张媒婆回身急声道:“绿珠可是说了人家的了,此番哪里能再给郎君作妾?”
“再说绿珠这丫头甚是蠢笨,郎君不知道,奴家却是清楚的,平日里这丫头就笨的很,不过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所以外人都不知晓,可是以绿珠的性子,奴家最是清楚。”
“平日里这丫头就模糊,又认死理,那一犯起倔来,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郎君若是纳了绿珠进门,岂不是要跟自己添堵?”
张媒婆心里头着急,口中说了一长串的话,不料那小郎君不以为意,只口中轻松道:“这有何难,若是她不听话,那便发卖了出去也就是了,再说依着咱们之间的渊源,小爷便把绿珠姑娘发卖到平康坊中,虽说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但镇日里也是锦衣玉食,与平日里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差不多。”
“万万不可……”张媒婆登时跪倒在地,只口中应承道:“小郎君的亲事奴家定然会尽心尽力,无论如何总要帮小郎君成全此事。”
“那你身上的衣裳?”那小郎君反问道。
“奴家模样丑陋,便是穿上锦衣绸缎也是白白糟蹋了东西,倒是不如简简单单的穿着,瞧起来也顺眼一些。”张媒婆急忙接口道。
“你倒是识相。”那小郎君复又笑了起来。
张媒婆头也不敢抬,只低头看着那郎君的衣袖,绣着滚边儿的蜀锦,碧绿的扳指,绿光一闪,便没入到那宽大的衣袖当中。
马蹄哒哒,张媒婆虽然不记得路,但是她心里头也清楚,那处破败的宅院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