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头发怵,于是转开目光,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郎中,奴婢心里头一直有个疑问……”石娘终于开了口。
“石娘,我从不曾瞒你任何事情。”郎中坦荡道。
“郎中你当真没有做什么愧对良心的事情?”石娘问道,她的眼睛紧紧盯在郎中身上,生怕错过了郎中的神情。
两人站在院中,灯笼光芒柔和,郎中的脸色看起来也甚是柔和,他亦是看着石娘,“石娘你如今还不相信吗?”他反问道,“我是个郎中又不是拦路抢劫的盗匪。”
石娘半信半疑,她看了看茶水房,口中欲言又止,面上自是一副为难的神情。
“石娘,你既然嫁给了我,为何又不愿意相信我?”郎中沉声说道。
石娘看着郎中的眼神儿,带着三分犹豫,三分纠结,另有四分怀疑,“奴婢自然信得过你。”
“那便罢了。”郎中抬步,与石娘擦肩而过,“只要石娘肯相信我,那便罢了。”他又说了一遍,身影亦是上了游廊。长长的游廊,挂着的气死风灯点亮了游廊。
郎中的身影,在那游廊当中,若隐若现,有时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有时他的身影又隐在暗处。
石娘不错眼的瞧着,只等着那郎中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这才叹了口气,转到了屋檐底下,她仔细听了听屋里头的动静,这才放心下来。
院中有些安静,石娘守在廊下,隔壁院落隐隐传来小童的欢笑声,隐约又有炮仗的声响。
古代人便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以驱逐瘟神,于是就有了炮仗,如今不论是婚丧嫁娶,便离不了这炮仗的。
东街之上就有一家专门卖炮仗的铺子,这铺子一直做着炮仗的生意,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这铺子里的生意就好极了。
这做生意的,既然有流水好的时候,自然也有流水差的时候,这一年之中,每到入伏之后,这炮仗铺子的生意就很是冷清。
所以每逢入夏之后,这炮仗铺子里就早早的关了门,掌柜的自然归家去了,只在铺子里留着个十五岁的半大小伙计。
小伙计生得高高壮壮,看起来并不像是炮仗铺子的伙计,而像是个杀猪的屠夫。
且说这小伙计每日里都歇在铺子里的柜台上,一来防贼,二来也是图个方便。
这一夜,小伙计受了风寒,于是早早就睡了,谁知方才睡着就听到拍门的声音,他心中不耐烦,也不管那拍门的声响,只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咚咚……”
拍门声锲而不舍,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小伙计在柜台上翻来覆去,终于起了身,冲着外头嚷了一句,“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奴家是来买炮仗的……”温柔的女声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小伙计听着那声音,心头上的火气也少了不少,于是穿上鞋子,上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