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一天,过了酉时,天色就暗淡起来,待酉时三刻,天色擦黑,正房门口挂起了灯笼,雨珠顺着屋檐落下,发出“叮咚”的声音,一声一声,隔的远远儿的。先是一声“叮咚”,而后过了几息的功夫,另外一滴雨珠顺着屋檐,啪嗒落了下来,落在檐下搁着的水坛里头。
张婆子说话算数,果真守了宋如是一下午,从乌云蔽日到飘风急雨,待天色擦黑,她又看管着宋如是用了晚膳,这才出了屋子。她方才出门,就瞧见李诃抱着海棠进了院子。
“郎君回来了?”张婆子探头看着包袱里的海棠小娘子。
“哇……”果真海棠小娘子瞧见张婆子就大哭了起来。
“海棠小娘子莫不是累了?”张婆子无奈的为自己寻了个台阶。
“估摸着是累了。”李诃顺着话头,而后进了正房。
宋如是被张婆子魔音穿耳了一下午,此番听到门响,不由疑心又是张婆子回来了,索性面朝里躺着,只等着张婆子自讨没趣儿。
果然,脚步声在床榻前停了下来,似是在观察她。宋如是闭着眼睛,呼吸绵长,一动不动作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阿如?”李诃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如是登时睁开眼睛,回身一瞧,床榻前笑盈盈看着自己的不是李诃又是何人。
李诃头戴玉冠,身穿青衣,便是怀中抱着个海棠,也看得宋如是脸红心跳,“郎君回来了……”
李诃不语,目光幽深,看向宋如是。
宋如是不由疑心,莫不是乱了鬓发?于是她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放软了声音,“郎君看什么呢?”
“阿如,你脸红了。”李诃快言快语道。
“有吗?”宋如是伸手摸了摸脸颊,果然脸颊发烫,她垂下眼眸,口中分辩道:“估摸着是热的……”
“可是今天下了雨,并不算太热。”李诃又说道。
“那估摸着是屋里太热了..……”宋如是再次分辩道。
李诃看了看半开的窗,口中笑道:“可是屋里开了窗……”
宋如是这才想起,方才张婆子出门的时候,确实是开了窗的,她清了清嗓子,而后转了话题,“海棠可是睡着了?”
“海棠方才瞧见张婆子还哭了两声。”李诃老老实实的回应道。
“这丫头,自小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儿……”宋如是笑道。
她探头看着海棠,海棠亦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婴儿的眼睛似是最为名贵的宝石,晶莹剔透无一杂质。
“这丫头实在聪明。”李诃夸赞道。
宋如是看着李诃露出一脸老父亲的微笑,不免觉得好笑,“石娘因着此事都过来理论几次了,郎君这般未免太过娇惯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