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诃单手抱着蜡烛包,又腾出一只手来,去帮宋如是擦拭眼泪,口中一面安慰道:“海棠生得跟你一模一样……”
宋如是登时号啕大哭起来,想到没有眉毛的海棠,再联想到一群没有眉毛的小海棠,宋如是悲从中来,只哭了个天昏地暗。
“可不兴哭的……”张婆子不知何时进了正房,她从李诃手中接过小海棠,口中又说道:“娘子此番生产之后,最是虚弱的时候,一来不能劳累,二来不能伤心,娘子若是有什么难过的,只管说出来。这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也就好了。”
张婆子话音刚落,那厢石娘端着盆热水进了屋子,瞧见张婆子抱着海棠,她张口要骂,瞧见李诃,于是又压低了声音,“张婆子,您忙活了一宿了,还是先歇一会儿吧……”
石娘说着,接过海棠,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小的蜡烛包,面上不由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微笑,口中低声逗弄着海棠。
张婆子倒也不恼,只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口中嘟囔道:“奴家给娘子请来的平安福,其实不止一枚……”
说话间,她从怀中又摸出个皱巴巴的平安福,口中解释道:“先前那平安福是护着娘子生产的,这枚平安福却是护着娘子生产之后的。”
张婆子说着,把那床头上挂着的平安福小心翼翼取了下来,又把新拿出来的平安福放了进去。
宋如是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石娘怀中的蜡烛包,不知是不是母女连心的缘故,海棠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委屈极了。
李诃听得心疼,口中急忙吩咐,“许是饿了,石娘你快些温些奶去。”
宋如是倚靠在李诃的肩头,泪珠子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口中悲伤的说不出话来。
再说李诃,目送着海棠被石娘抱着出了门,又眼看着张婆子在床头上挂上了平安福,而后便也出屋去了。
李诃搂着宋如是的肩头,口中柔声安慰道:“阿如,莫要伤心了。”
“郎君……”宋如是话一出口,不觉又伤心起来。
“阿如,究竟怎么了?莫不是肚子疼?”李诃伸手去摸宋如是的肚子。
宋如是被搔到痒处,不由得笑出声来,偏偏她眼角带泪,说不出的悲伤感伤意难平。
“郎君……奴家肚子并不疼……”宋如是哭笑着说道。
李诃仔细看着宋如是的脸色,只见她眼中带泪,嘴角勾起,一双小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
李诃长舒一口气,伸手擦拭宋如是的眼泪,口中耐心道:“阿如,你若非难过至极,又怎会无缘无故的落泪?此番屋里也没有别人,你且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
李诃扶着宋如是躺下,看着她苍白的脸颊陷入到厚厚的被褥里,口中不免又心疼道:“阿如,咱们本是天下最为亲近之人,你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在我面前当真无需顾虑。我实在不愿瞧见你这般难过。”
李诃的一番恳切之言,终于撬开了宋如是的内心,她抽了抽鼻子,泪眼朦胧的看着李诃,口中委委屈屈的说道:“郎君……郎君……咱们的海棠……为何没有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