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一把推开张婆子,探头去瞧,只见着井水幽深,也瞧不清楚,她于是伸手去摇井轱辘,只听着井水波动,于是越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摇上了木桶。
她对着廊下挂着的红灯笼,仔细看去,只见着木桶中水光摇曳,竟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石娘不信,又伸手去摸,井水打湿了胳膊,这水桶当中竟是除了水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不可能……方才明明有东西掉在井里头……”石娘不可置信道。
“姑娘这是做什么?”张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怀抱双臂,摇晃着的灯笼下的脸颊有些刻薄,“奴家不过是有些口渴,打口水上来解渴。姑娘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姑娘还说有东西落入井中,这打水的木桶若是不落入井中,又怎么打得上水来?”
石娘直起身子,面上依旧带着明显的不能置信的神色,“深更半夜的你来打什么水?何况水缸里就有水,你为何不去厨房喝水,偏偏要来这里打水?”
“现打的井水解渴,姑娘莫不是不知?”张婆子冷笑一声,她越过石娘,一把提起水桶,随手把水泼在地上,口中又说道:“姑娘不问分明,上来就污了奴家的井水,奴家倒是要问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何况若是奴家没有记错的话,姑娘方才像是从厨房里头冲出来的,这厨房里头黑灯瞎火的,不知姑娘躲在厨房做什么?莫不是就是为了奴家,还是说为了奴家解渴的这口水?若是姑娘这般不愿瞧见奴家喝水,那奴家今夜便不喝水了。合着即便一夜不喝水,也渴不死奴家。”张婆子说话间,转身就走。
石娘看着地上流淌的水,倒也生了怒火出来,“张婆子你且站住,你且把话说清楚了!这夜半三更的,但凡起榻的都是要上茅房,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渴的要命要喝水了?”
石娘一声暴喝,那厢春花从月亮门匆匆转了出来,她看也不看院中对峙的二人,只口中高声唤道:“郎中……郎中……快些起来……娘子有些不大舒服……”
石娘听到这话,登时顾不上张婆子,只急忙扯住了春花的胳膊,急声问道:“春花,娘子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她一面问着,又高声的呼唤起郎中来,“郎中你快些起来!郎中,快些起来!”
石娘是个急性子,说话间进了厢房,直冲床榻而去,床榻上的郎中已然起了身,正抬手系着纽袢。
石娘上前帮忙,口中担忧道:“郎中你快些准备准备,娘子突然不舒服了,你且收拾着,奴婢这就去看娘子去。”
石娘急匆匆出了屋子,门口春花面色焦急,方才在井边儿上站着的张婆子却不见了踪影。
“春花,郎中马上就好了,奴婢去前院瞧瞧娘子去。”石娘顾不上张婆子,只撩起裙摆朝着前院跑去。
前院廊下挂着两盏宫灯,房门虚掩着,露出正房里头稍显虚弱的烛光,石娘心中惊慌,急急冲了过去。她一进门就瞧见张婆子正站在床榻前。
石娘心中又惊又怕,瞧见张婆子,方才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了起来,她不管不顾走到张婆子伸手,一手抓住了张婆子的胳膊,口中压低了声音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