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兰疏影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接近晚上七点半。
她们是下午一点左右来的，换句话说，真真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六个多小时。
兰疏影愧疚地打开门，第一眼看见桌子上的点心盘，印象里有几个样子比较精致的点心，都还在盘子里留着，小姑娘捏着画笔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她凑过去一看，纸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背影。
左边那个短发微胖的老太太应该是孔母，而右边的长发女人应该是她，两个人分别站一边，牵着小女孩的手。
越过前面的大门，有摩天轮、过山车和旋转木马，路边还站着憨态可掬的熊猫人偶。
兰疏影轻抚着真真的头发。
之前孔母弥留的时候，答应过这孩子要一起去游乐场，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她人就没了。
这个约定孔陌仪听过，但是处理完丧事还有一堆债务，她都被逼出抑郁症了，差点带着孩子自杀，玩耍的事自然不了了之。真真从来没提过，只是一个人在心里期望着。
“妈妈……”真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声音软糯糯的，“客人都走了吗？”
“嗯，都走了。今晚想吃什么？”
“唔……想吃青菜猪肝面，还有小笼包~”
小丫头一脸讨好地过来蹭她肚子，嘴巴旁边还挂着一点水迹，是她趴着睡觉流的口水。
兰疏影噗嗤一声笑了，“好，听你的。明天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真真的笑容淡了一点。
她伸出一根小拇指要跟兰疏影拉钩钩。
兰疏影背对着她即将走出卧室门的时候，听见后面哽咽的声音：“妈妈，我好想姥姥……”
“我也想她，不过姥姥应该更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真真努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眼里的泪光就像星星。
答应过孩子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兰疏影第二天就带着真真去了游乐场。
不巧，刚好是周日，游乐场爆满，光是排队买票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还要忍受前前后后的噪音轰炸。
兰疏影直接封闭了母女俩的听觉，给孩子找了部漫画看。
好不容易进到里面，真真终于展现出童真的一面，但是让兰疏影纠结的是，这孩子不走寻常路。
像是之前那张画里的旋转木马和摩天轮，根本就不带看一眼的。
能够吸引她的是什么呢？
兰疏影把她玩过的那些排了个序，一星难度的是类似儿童版过山车的疯狂老鼠，五星难度的是标明儿童止步的鬼屋。
真真死缠烂打，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劝服卖票姑娘放她进去看看，然后全程面不改色，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眨巴，什么尸体道具、血浆、捧人头的玩偶、追杀她们的红衣女鬼……根本吓不倒她。
兰疏影甚至怀疑小姑娘在用天然萌感化扮鬼的工作人员。
出来以后，站在一群腿软的成年人旁边，真真意犹未尽地拽住她衣角：“麻，我还想再玩一次。”
……
母女俩在游乐场里玩了一天，眼看着快到关门的时间了，兰疏影拉着真真的小指头，跟她约好接下来再玩一次过山车就回家。
她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