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胜了,自然无碍,斩了景王,皇帝全盛状态堪比五境,届时道门首座也不会再作壁上观,两位五境合力,禅宗恐怕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能离开。
太子再回去就是。
可若……万一,哪怕万一……皇帝输了,那太子若留在宫里,生命堪忧!
而离开京都,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齐平脸色愈发难看。
杜元春明白他心中所想,飞快道:
“你与景王的仇太深了,倘若……我说,倘若,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你唯一的希望是道门弟子的身份,景王再疯,也不可能贸然挑战首座,但……前提是你能活着离开皇宫!”
活着离开!
倘若景王获胜,想要强杀齐平,道门未必来得及救援。
所以,杜元春选择带上他,先一同逃出去,这是最安全的方案。
齐平喉咙沙哑:“我妹子还在城里……还有长公主……她对我有知遇之恩。”
说着,他话断了半截,因为他清楚感受到了,那来自背后的,庞大而恐怖的威压。
陈氏皇族的决战,开始。
杜元春眼神冷静至极:“来不及了!”
说着,他已抵达一座荒僻的宫殿外,一掌拍出,殿门四分五裂。
杜元春拽着齐平奔入主殿,并指如剑,朝前方一划,口中念诵了一句古怪的咒文。
漆黑的大殿内,一座圆形,内有繁复花纹的法阵嗡鸣亮起,地面尘土徐徐荡开。
空间被撕开一道门户。
“快走!”
杜元春拽着齐平,一跃而入,直到这时候,趴在背上,穿着金色蟒袍的太子才终于回神,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眼圈一下红了:
“不……”
下一秒,空间门坍缩成一个小点,法阵黯淡下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
……
道院。
一座荒颓的小院中,醉的四仰八叉,躺在小楼里的鱼璇机是给阿柴的犬吠声唤醒的。
“妈的……再叫给你阉了……”鱼璇机爬起来,按着昏沉的额头,骂骂咧咧。
新年什么的,女道人向来不怎么在意。
这时候清醒过来,一脚踢翻了旁观的酒坛,然后起身,怒气冲冲地来到窗边,推开虚掩的窗子,朝下方大吼:
“你……”
刚吐出一个字,她愣住了,从她的视角,可以清楚看到皇宫。
而此刻,整座皇宫笼罩于一座虚幻袈裟构成的囚笼中。
“做梦了?大和尚怎么会跑这来了。”她咕哝一句,揉了揉眼睛,确认般看去,然后脸色一下严肃起来。
鱼璇机脚掌一踏,衣袂飘飘,沐浴星光,站在小楼的屋顶的一角,踩着冰冷的瓦片,混不吝的脸上,满是凝重,眉心一点莲花印记呼吸般闪烁。
这位四境大修士,清楚感应到了皇宫上空,强大气息纵横交织。
“出事了……”女道人酒醒,然后突然变色:“糟了,那小子还在皇宫里。”
齐平拿到了大宴仪的请柬,这个她是知道的。
……
危楼顶端。
灰云堆叠,遮蔽了星月。
道门首座与禅宗六祖先对而坐,喝酒吃肉,随意闲谈,恰如老友重逢,竟也看不出多少恩怨来。
更奇的是,那桌上的肉,无论切下去多少,都会原样地长出来。
那壶中的酒,喝下多少杯,也不见空。
某一刻,二人同时停止吃喝,望向皇城方向。
“开始了么。”
“你以为,谁能胜?”首座问。
六祖想了想,他略有些稚嫩的面庞上,眉毛微微皱起:
“不好说,真武昔年布置下血脉龙气的传承法子,却罕有一分为二的时候。”
顿了顿,他眉头又舒展:
“不過,贫僧自然是希望陳景赢的。畢竟,若是另一方胜了,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禅宗今日恐要伤亡许多了,尤其我觉醒不久,想来是打不过你的。”
首座好奇道:“既知如此,何必入局?”
禅子……六祖轻轻叹了口气,干净澄澈的眉眼中满是无奈:
“此番转世,贫僧记忆又丢失了许多,若不能多些信众,稳定自身,恐下一次转世,便彻底迷失,再难清醒了。”
顿了顿,他忍不住道:“说起来,你怎麼还不死?”
首座笑而不语,而是看向了皇宫中某处:
“它果然没有出手。”
……
延禧宫。
胡贵妃艳红的宫裙飘舞,她静静望着午门方向,升起的磅礴浩大的气息。
妖媚的脸庞上,呈现出一股威严、圣洁的意味。
片刻后,她仿佛察觉到某些目光,微微颦眉,眼神中神光消散,胡贵妃一阵颤抖,继而,撑着身体回了卧房,这才噗通一声,倒下。
这一刻,偌大皇宫中,无论是厮杀中不老林武师、数千禁军。
还是散落各处的宫娥侍者,乃至皇室亲眷,皆不由自主,恐惧地跪在地上。
……
“让开!让开!京营勤王,阻拦者杀无赦!”
除夕的街道上,钢铁洪流般的的骑兵披坚执锐,沿着朱雀大街,朝皇城疾驰。
沿途,不知发生何事的,沉浸于节日氛围的百姓们惊恐四散。
在皇城变故发生后,京都三大营除固守城防外,登时派遣精锐骑兵队伍,赶赴皇城。
军卒们身上覆盖着术法的光辉,胯下战马速度恐怖,为首的将领扛着一杆军旗。
旗帜荡开无形的力场,将前方街道上,躲避不及的人们强行朝两侧退去。
当钢铁洪流们终于抵达皇城南门,朱雀大街尽头,军官怒喝一声,抱起旗杆,朝紧闭的门洞投掷!
“呜!”
沉重的破风声中,皇城大门,登时四分五裂!
然而,预想中的厮杀场面并未出现,皇城内,尸体倒伏,火光闪烁,硝烟弥漫。
结束了?还是说,贼人已经攻入皇宫?
军官大急,正要下令进驻,突然,就听黑沉沉的皇宫内,传来一声哀婉的钟鸣。
那是丧钟。
传遍全城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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