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七夜山庄,朱颜宫。
嫣红的宫殿大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推了开来,一个身着暗黑色劲装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个雪白色的修长物体,形态慵懒地走了进来。殿中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已,影影绰绰地照在那男子的脸上,映出他俊逸绝伦得浑然不似人间男子的狂傲容颜。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往七夜山庄内专门收藏摆设绝世美人的地方——朱颜宫,缓缓踱步而入,明明走得幽雅懒散,却偏偏落地无声。
那男子从容不迫地穿过正殿珠辉流转的一排珠帘,走入后室寝殿之内,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浑圆一致的乳白色珍珠受了轻然的牵扯,在他的身后相互碰撞着,发出碎冰般的声音,惊动了留守在朱颜宫中的人。
“谁?!”一声娇呵从寝殿之内传来,幽深的寝殿深处,忽然飞出一个女子,身形忽变,飘忽缈缈,快叠纷飞,意形四扬,原来竟是一个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绝世美女。
只见她双手持着两柄锋利无比的短刃,正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贸然闯进朱颜宫的贼人刺去,如水的眸子中倏然映入了那张让她朝思夜想的容颜,手中的短刃猛然收势,艳冠群芳的脸蛋上顿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雀跃神色。
“圣君,您回来了?”花满袖看着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的宇文祭夜,口中满怀柔情地问道。
“嗯。”虽然早已瞧见了花满袖眼中倾慕的神色,但宇文祭夜依然只是无动于衷淡然应道。冷冷的目光,并没有如花满袖所期望的那样,落在她那张明艳得不可方物的容颜之上。
花满袖不禁失望地黯淡了神色,口中仍然不死心地问道:“圣君要回来,怎么也不派人通知袖儿一声,也好让袖儿准备准备,为圣君接风洗尘。”
“不必了,本座不在的这些时日,你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让你任这朱颜宫的宫主,本座并没有选错人。”宇文祭夜仍然是不痛不痒地说道,单手一垂,被他扛在肩上的雪白色物体,“砰!”地一声落到了地面上。花满袖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个弱质纤纤、楚楚动人的倾城佳人,心里面不禁暗自苦笑。
她花满袖原是雍熙王朝一位王爷府中的郡主,从小便是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可自从三年前被宇文祭夜强行夺了身子之后,就被他带到了七夜山庄的朱颜宫之中。她无可救药地为宇文祭夜的英姿和武功所倾倒,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收敛了她所有的小姐脾气,把她的身子、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统统都无所保留地献给了他宇文祭夜。
可这三年来,她就像是一块被宇文祭夜捏在手中的泥,他想把她捏成什么样,她就得被他捏成什么样。他派她掌管着他用来夜夜笙歌的地方,让她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左拥右抱、齐人之福。朱颜宫内掠夺收集的美人无数,她的尊严和骄傲都被他踩在了脚下,可是她依然不得不忍着眼泪,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一切只因为……她爱他。
宇文祭夜已经超过一年没有进她的房了,亦没有召过她到他房中陪寝。可她仍然得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美人住进这座朱颜宫中,和当年的她一样,成为他夜里寻欢泄欲的玩偶。她恨,她怨,可她依然没有办法后悔。若是感情可以用理智来控制的话,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子,前仆后继坠落在宇文祭夜的眼眸里,从此不可自拔?
尽管这次宇文祭夜回七夜山庄,又带回了一个美得不似凡间女子的美人,但又有什么所谓呢?他心中从来就无她。多一个女子,少一个女子,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有一天……当他累了、倦了的时候,也许会发现她的好罢?也许,在几十年之后,他才会回到她一直为他等待守候的港湾罢?如今,她并非可以绑得住他的缰绳,也只得任由着他了……
“袖儿谢过圣君夸奖。”花满袖暗自宽慰了一下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和睦的微笑,轻轻地扫了几眼被扔到地上不省人事的锦瑟,装作丝毫不在意地笑着问道:“咦,圣君,这个妹妹长得可真是漂亮,朱颜宫中还没有一个妹妹有她那么漂亮呢!圣君今晚有福了,袖儿现在这里恭喜圣君了!”
宇文祭夜望着静静地躺卧在地上的锦瑟,眼中有一抹奇异复杂的温柔之色,一闪即逝,俊眉随即一皱,一双眸子又变得冷冽起来,他开口冷然而道:“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女人罢了,把她送进房内,解了她的穴道,替她沐浴干净,本座今晚再来。”说罢,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