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铉还并不想和唐军翻脸,尤其夷陵郡和清江郡两路唐军还没有全部撤离荆州之前,他还需要和唐军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但王世充的八郡一都,他必须要拿走属于自己的一份。
想到这,张铉当即令道:“请岑先生来见我!”
岑先生就是原萧铣的相国岑文本,江陵被攻灭时,他混在难民中逃出了江陵城,又在江陵乡间躲了半个月,待局势平定,他才乘船北上去中都投奔相国萧瑀。
岑文本的家族也是南郡望族,祖父岑善方曾出任西梁吏部尚书,和萧氏关系十分密切。
萧瑀便将他推荐给张铉,张铉久闻其名,任命他为齐王府咨议祭酒,参赞军务,这次南征,岑文本也随军南下。
不多时,岑文本匆匆走进大帐,躬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张铉请岑文本坐下,又让亲兵上了茶,张铉笑道:“没有让先生回南郡,先生心中应该很遗憾吧!”
目前南郡太守是由原张铉的上司大将军周法尚之弟周法明出任,张铉便有意让岑文本出任郡丞,但房玄龄却劝张铉,南郡远离中都,太守为本土乡党,那么郡丞最好从北方委派,这样才便于互相制约,防止南郡被南郡本土宗派把持,日久天长,便会渐渐脱离朝廷而自成体系,而且不利于打破世家把持地方的格局。
张铉接受了房玄龄的劝告,便决定将岑文本留在军中,不再派去南郡,可以放他在北方为太守。
岑文本心中确实有点遗憾,但这既然是齐王决定,他也没有办法,他只得躬身道:“卑职愿服从殿下一切安排。”
张铉点点头道:“先生是天下大才,萧铣也劝我重用先生,放在南郡虽是归乡,却也埋没了人才,我打算拿下洛阳后,任命先生为洛阳令,替我重新恢复洛阳民生。”
洛阳令表面上只是县令,但因为洛阳的特殊地位,洛阳令实际上相当于太守,为正五品,这对只有二十七岁的岑文本而言,确实是破格重用了。
岑文本连忙起身行礼,“多谢殿下栽培,属下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殿下的期待。”
张铉笑着摆摆手,让岑文本坐下,他又道:“现在的局势想必先生也看得清楚,先生觉得拿下洛阳的最佳策略是什么?我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拿下洛阳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化,几乎每个军师幕僚都有自己的想法,包括张铉也不例外,当然,每个人的立场和出发点不同,所以各自的最佳策略也会不同,比如房玄龄比较偏向于先解决唐军,然后以势逼王世充投降,但张铉则偏向于双管齐下,必须在唐军北上之前先夺取洛阳,和房玄龄略有不同。
岑文本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沉吟一下道:“属下建议从两个方向着手,一个是荥阳郡,一个是淅阳郡,占荥阳郡,破虎牢关,便可兵临洛阳城下,而夺淅阳郡则截断了唐军主力退路,李世民腹背受敌,除了走弘农郡北上外,他没有第三条路。”
张铉连连点头,岑文本的想法和自己竟然不谋而合,他不由欣然问道:“那么夺取洛阳的具体之策又是什么?”
岑文本微微笑道:“王世充最大的软肋就在于他谋国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利用他谋一时富贵者多,真正效忠他的人却很少,王世充自己也明白,所以他尽量重用兄弟子侄,但王世充出身西域蛮夷,兄弟子侄大多不务正业,能大用者寥寥无几,殿下便可利用这一点,在王世充内部分而化之,尤其那些手握重权,王世充不得不倚重之人,殿下一定要拉过来,即使过去有些过节,殿下也尽量宽容,这样一来,王世充的政权便从内部攻破,殿下便可以最小的损失夺取洛阳。”
张铉沉吟一下道:“先生是指崔文象吗?”
岑文本摇摇头,“崔文象品德卑劣,杀兄求荣,这样的人百死不足以赎其罪,再说此人只是有一点朝权,属下说的是军权。”
岑文本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属下说的是此人,只要殿下把他拉过来,属下相信,郑王朝必将最后葬送在此人手中。”
张铉点了点头,取出一支金令箭递给岑文本,笑道:“我利用王世充搬运粮食的机会,已派一千洛阳籍士兵潜入洛阳,先生凭此令箭可以指挥这支军队,我再写封亲笔信,这件事我就拜托先生了。”
岑文本起身道:“殿下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