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大营中军帐内,张铉和房玄龄听完了黄君汉心腹请求投降的表述,不由面面相觑,这个结果两人确实都没有想到,李孝恭居然丢下六万南郡之军西撤了,不用说,李孝恭带走看所有的粮食,留下数万陷入绝境中的士兵给他们。
张铉随即令人将黄君汉心腹先带下去,他问房玄龄道:“军师怎么看此事?”
“此事应该不会作假,只要我们谨慎一点,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关键是殿下愿不愿意接受黄君汉的投降,或者说愿不愿意接受这六万军队,微臣觉得这才是关键。”
张铉沉思片刻道:“坦率地说,我能理解李孝恭做出这个决策的艰难,因为放弃六万南郡士兵,也就等于彻底放弃荆州南部从长江到南海的辽阔疆域,李孝恭一定会因为这个决定而遭到李渊的严厉惩处,相信他本人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殿下是接受投降了?”
“为什么不接受?”
张铉笑道:“李孝恭的这个决定同样会让我们顺利拿下江夏乃至整个荆北,不费一兵一卒。”
房玄龄也醒悟过来,一竖大拇指赞道:“还是殿下看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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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张铉便和黄君汉达成了投降的具体细节。
天刚刚亮,一队队的唐军士兵走到富水岸边,将兵器和盔甲放下,随即到西面十里外渡河北上,接受隋军整编,这便是最关键的一个细节,降卒和兵甲必须彻底分开。
尽管投降的决定对六万唐军而言来得非常突然,但并没有引起唐军士兵的抵触或者愤怒,相反,当黄君汉告诉众人,齐王殿下已经答应将他们全部遣返回乡和家人团聚,大营内顿时响起了一片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粮食断绝,战争意志已经消失殆尽,已经没有人再愿意为唐朝卖命了。
西面十里之外,从富水河口驶来的二十艘两千石大船成了临时渡船,将一船船投降的士兵运到北岸,便立刻被隋军骑兵带去临时战俘营。
每一次被带走的降卒都不会超过两千人,这也是处理降卒的常用手段,在投降之处降卒情绪往往不稳定,大量降卒聚集容易造成动乱或者哗变,所以必须要严防大量降卒聚集。
张铉骑在战马上,和数十名大将一起注视着降卒渡河,而徐世绩则负责率军去收缴堆积在岸边的大量兵甲。
这时,几名隋军士兵将黄君汉带着张铉面前,黄君汉单膝跪下道:“黄君汉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望殿下收录!”
黄君汉在历史上也是一员声名显赫的唐朝名将,不亚于屈突通,在投降唐朝之前,黄君汉在襄阳郡做了十年的鹰扬郎将,他同时也是黄氏家族的重要人物,世代官宦,祖孙三代在江夏和襄阳一带拥有极高的声望,
尽管他和李孝恭的个人交情很深,但鸟择良木而栖,黄君汉已对唐朝失望透顶,这一次是他真心诚意地投降北隋。
他的断臂求生之计虽然帮助李孝恭顺利撤离富水,但同时也断送了唐朝灭萧铣的所有战果。
张铉翻身下马,将黄君汉扶起,诚恳的说道:“黄将军能带领数万士兵放下武器,结束战争,为荆州民生恢复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我会铭记于心,希望我们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和平早日到来而共同努力。”
“卑职能跟随殿下,乃平生之幸也!”
张铉当即封他为将军,赐爵武昌县公,又令手下亲兵带他先去大营休息,黄君汉没想到自己能获得如此高位,他简直喜出望外,再三拜谢,这才跟随张铉亲兵向隋军大营而去。
这时,一头雾水的罗士信在一旁低声问房玄龄道:“军师,卑职着实有些不解,这个黄君汉武艺平平,名声也不大,更没有听说他有什么骄人的战绩,为什么大帅却如此看重他,竟然给了他将军和县公的高位?”
房玄龄也低声笑着给他解释道:“将军可别小看这个黄君汉,有了他,我们就可以牢牢坐稳荆北,尤其是襄阳郡,唐朝在那里深得人心,即使我们夺取了襄阳郡也会内患不断,而黄君汉在襄阳十年,很多民众都视他为再生父母,有了他我们就有了和唐朝在襄阳郡对抗的本钱,其他荆北各郡唯襄阳马首是瞻,襄阳稳住了,其他各郡也就稳住了,殿下那么精明的人,岂会做亏本的生意?”
罗士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藏有这么多名堂,他心中对大帅愈加敬仰,大帅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深邃的眼光,难怪他能做上皇帝,自己只要忠心耿耿地跟随他,子孙的荣华富贵都不用发愁了。
罗士信越想越激动,就恨不得立刻好好表现一番,他连忙上前抱拳道:“启禀大帅,既然富水战事已结束,卑职愿领兵北上去支援罗成将军!”
张铉笑着点点头,“也好,你可率步骑兵各一万军北上,步兵负责夺取绿铜矿山,灭了守军便可,让矿山继续开采,不要受战争影响,骑兵则和罗成将军汇合,但你要记住,可以耀武扬威,但不准真的攻打武昌县。”
“卑职遵令!”
罗士信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刻拨马去了,张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点奇怪,这小子激动什么,难道受什么刺激了吗?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房玄龄,“军师给他说了什么?”
房玄龄微微笑道:“微臣告诉他,跟随大帅做生意不会吃亏,或许他想当上将军了。”
张铉哈哈大笑,“这小子当上将军还太嫩了一点,除非他马上回去生个儿子,看在他儿子的份上,我或许会再给他提一提。”
“殿下下一步准备怎么打?”
“军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房玄龄笑道:“微臣昨晚考虑了一下,光靠李孝恭西撤还不足以让李神符屈服,微臣建议殿下先攻下襄阳,一旦襄阳郡拿下,李神符就无论如何也守不住江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