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自从他感觉到大隋将倾翻后,他便开始积极为自己的儿子和家族谋取后路了,他知道自己这些年助杨广打压关陇贵族,得罪关陇贵族太深,独孤罗、元胄、元旻、贺若弼等等关陇贵族首领之死都和自己有关,他的儿子除了投靠张铉外,已经别无选择。
但虞世基也知道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不像裴家能用联姻的办法拉住张铉的关系,而他除了部分钱财外,便没有什么值得张铉重视的东西,如果说虞氏家族在江南有一点影响外,可那也比较遥远,虞世基想来想去,他还有一样东西是张铉所需要,那就是他手中的权力。
虞世基一直等了七天,他才终于等到了机会,这天下午,一名宦官跑来找到他,圣上有急事召见他,这是虞世基近两个月来第一次被天子召见,他知道这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虞世基连忙换上朝服,跟随宦官匆匆向宫中赶去,他们来到了莲心殿,这里是皇后的起居之处,此时杨广就在皇后起居殿内与皇后说话,这也是极为少见的情形,杨广大部分时间都在酒色中度过,根本无暇来陪伴家人,只是今天他胸口剧烈绞痛,有宦官急报皇后,请来御医诊治,忙碌了半天才稳住杨广的病情。
这一次萧皇后却没有隐瞒天子杨广,而是很明白的告诉他,他酒色过度,身体已羸弱之极,如果再放纵下去恐怕他性命难保。
如果是往常,萧后敢这样说,杨广早就勃然大怒了,但今天杨广却没有发怒,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明白,那种心脏绞痛的感觉,使他觉得自己仿佛要死去一般。
杨广有点心灰意冷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后事,他得考虑一下身后之事了,可酒色过度使他的头脑变得一片糊涂,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陛下,虞相国来了。”
杨广半躺在软榻上,点了点头,“请他上来!”
片刻,虞世基快步走了上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虞卿请坐吧!”
虞世基坐了下来,眼前的杨广顿时让他吓了一跳,只见他双颊深陷,脸色惨白,眼睛变成了暗灰色,既没有了从前的生机勃勃,也没有几个月前的眼红狂暴,就像一个即将走到人生终点的老人,从天子身上,虞世基竟然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忽然明白圣上为什么会找自己来,一定是想问问自己如何安排后事了。
杨广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局势就算朕不多说,虞卿应该也明白,朕心中方寸已乱,朕想听听虞卿的方案。”
虞世基这几个月早已深思熟虑,已经替杨广拟好了后事的方案,他不慌不忙道:“陛下,臣这些天和朝臣争论,有不少朝臣认为,陛下最好能传位给太孙,陛下作为太上皇便可安心养病,但微臣却认为现在万万不可传位。”
传位之事也是杨广的一个心病,他一直踌躇不决,虞世基说万万不可,他倒有了几分兴趣。
“为何现在不可?”
“陛下,现在大隋的问题不在什么重振朝纲,而是在维持稳定,江都之所以还是大隋正统,关键就在于陛下还是大隋天子,没有人敢否认这一点,只要陛下一天是大隋天子,长安那边就一天是伪朝廷,可如果一旦陛下退位为太上皇,那么江都的正统性就降低了,毕竟燕王殿下年少,资历还差得远,天下臣民对他的认可度不高,反而会给长安机会。”
杨广点点头,虞世基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如果他此时退位,就正遂了李渊的心意。
想到李渊,杨广不由一阵咬牙切齿,但同时他也无可奈何,实在是鞭长莫及,杨广又疲惫地叹息一声道:“各地匪患皆不足虑,但李渊却是朕的心腹之患,他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将是我大隋的最大威胁,朕又不知该怎么应对他?”
虞世基知道杨广会提到李渊,他早已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李渊虽然威胁巨大,但也有克制他之人。”
“你是说张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