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属们还是一脸不安,他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道:“好了,上报之事不必担忧,我自有主意。再说了要出玉乡,也只有咱们眼前这一条路,难道你们还怕国师和无怜跑了不成?咱们就在不远处扎营守着,静观其变。”
众护卫想想也对,这才放下心,开始忙活起来,就地扎营休息。
另一边。
四周静悄悄的,只余二人踩在小石子上,石头沙沙的碎裂声。
与断香预料中的一样,越是接近玉乡,死气越浓。走了才不到一里,眼前的死气已经浓到变成凡人肉眼可见的薄薄黑雾了。
无怜握紧了手中的念珠,看着黑雾,莫名心惊,眼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又行了一刻钟,灰暗压抑的景色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
是代表生机的绿色。
眼前,是一座雅致的院子。
五间竹屋并排而建,廊上挂着竹制风铃,院子的一侧成片的竹子绿油油的,笔直的生长着,其余的空地则种着花花草草,只空出一条仅可一人通过的鹅卵石小径,弯弯曲曲通向门外。
高高的栅栏将院子完完整整的圈起,如分界线一般,将院子与外头划分了彻底,隔绝出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一方,是风景秀丽,充满生机的世外桃源;一方,是暗淡无光,死气沉沉的人间地狱。
怪异,却又有一丝意外的和谐。
无怜与断香对视了一眼,上前敲门,没一会儿竹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位青衣男子走了出来。
约莫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高八尺余,身形瘦削,墨发半束,凤眼,高鼻,薄唇,相貌俊朗。因面色苍白,加上一身的文气,看上去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见门口站着人,青年微微一愣,扬声询问道:“来者何人?”
“阿弥陀佛。”无怜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上前自我介绍道:“贫僧来自禅与,法号无怜。”
听闻是来自邻国的,青年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这里也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他国人士才会来了。
若是昭辰国的人,谁人不了解玉乡,谁人敢来玉乡?
虽在腹诽,青年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沿着小径走向无怜,目光在触及无怜和断香的容貌时明显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震惊,却又极快地收敛起来,将栅栏移开,冲着无怜拱手回礼道:“原来是无怜大师,幸会。在下世无生。”
“原来是世无生施主,贫僧有礼了。”无怜微微躬身,回了一礼,无名指上黑色的指环格外引人注目。
“大师客气了。”世无生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在指环上定了定,转而低头看向不及膝高的断香,态度十分友善道:“不知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呢?”
断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人,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
她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世无生,闻所未闻的名字。瞧这人的样貌,自己可以肯定从来就没见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以及莫名的亲近感。
真是奇了怪了。
断香皱起了眉头,吐出两个字,“断香。”
世无生“啊”了一声,明显有些不能接受,不可置信道:“你叫……断香?”
“有什么问题吗?”这名字可是她还未化形时就想好的,要是敢说不好,她可不放过他。
她的不悦表现太过明显,世无生浑身一僵,忙摇摇头,冲着她微微一笑,礼貌道了句:“断香姑娘误会了。这名字极好,只是在下感觉这名字与姑娘有些不搭,配不上姑娘的好容貌。”
一句话,夸了名字,更夸赞了她的容貌。
算你识相!
断香扯了扯嘴角,瞧着他满身萦绕着与玉乡格格不入的勃勃生机,没有说话。
世无生见状也不在意,笑了笑,转而将视线转向无怜,问道:“断、咳……无怜大师与断香姑娘千里迢迢来此所为何事呢?”
无怜持着念珠,行了一礼,询问道:“贫僧与断香施主受昭辰国主所托,前来查探玉乡之谜。敢问世无生施主,此处可是玉乡?施主可知道玉乡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一路行来,万物皆被雾气所笼罩毫无生机?”
世无生闻言,漆黑如夜的凤目微微闪了闪,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这里并不属于玉乡地界。若要去玉乡,再前行百米即可。至于玉乡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此事说起来就话长了……”
他看了眼风尘仆仆的无怜,又瞅了瞅孩童模样的三寸丁断香,提议道:“二位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寒舍稍作休息,喝口水,听在下慢慢道来如何?”
无怜自是没意见,断香则是耸耸肩,一脸你们看着办的表情。反正此处离玉乡极近,死气浓厚,她随随便便都可以吸收死气。在屋外还是屋内,对她来说毫无区别。
“既是如此,二位请随我来。”说着,世无生侧身邀请二人进院子,将二人领进了竹屋。
待二人坐定了,上了茶,世无生才开口道:“其实,玉乡发生的一切都是报应。”
“报应?”无怜一惊,到底是什么样的罪业要让玉乡百姓要受三百年的苦难?
“不错,就是报应。”世无生眼神逐渐放空,仿佛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源自三百多年前的报应。或许,应称之为诅咒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