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说的极有可能是谎话,但事关她的生死,他不能冒险,更不敢有一刻的耽搁。因此,他主动将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希望她不会因为赌气而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哼,这才差不多。”听到他认错,她心情颇好,很大度道:“好吧,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只是我现在体力消耗太多,根本走不动路,我想只能劳烦你了。你……应该愿意吧?毕竟,你是慈悲为怀的佛门弟子嘛!”
她毫不吝啬地给他戴高帽,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面露犹豫,她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立马捂着胸口,半瘫在地上,一副似要立马灰飞烟灭的样子,抢先哀嚎道:“快点快点,再耽误下去,你的“众生”就要死了。哎哟,我全身好疼啊……”
“……施主。”
这一刻,无怜终于明白当年师父养育他与师兄有多辛苦了,切身体会到师父的不易。
眼前的断香就跟小时候的他与师兄一样,整个就是个撒泼耍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熊孩子。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细心地将她宽大的衣袖和裤脚折起挽好,然后背过身无奈道:“上来吧。”
断香麻利地站起来,看着他点着戒疤的头顶,叉腰无声大笑,让最讨厌的秃驴当牛做马,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神清气爽地往前一跳,牢牢地趴在他的背上,指挥道:“好了,可以走了。”
闻言,无怜站起身,背着她缓步往前走。
春季多露水,临近破晓,雾气渐浓,开始弥漫起来,遮挡了前方的道路。
深灰色的僧鞋在微微潮湿的青石板上踩出湿润的脚印,一步步坚定而稳重。
断香乐不可支地趴在无怜身后,东瞅瞅,西看看,虽然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但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悠哉悠哉欣赏昭辰街景的心情。
她现在才发现,人族也不是没一点优点,最起码取名字是相当厉害,相当形象的了。
比如秃驴,就真的跟驴一样,实在是轴得狠啊!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驴的品种之一了。
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不行,非得虐他一虐,往他身上捅几刀子,扔几个莫须有的罪名,最后狠狠地刁难他一下,他才会乖乖听话,让干嘛就干嘛。
这不,马上就任劳任怨背着她上路了。
她春风得意地笑起来,开始盘算着将这秃驴拐到梨迦山后,自己是马上跟他撕破脸逃跑,然后避开砺还、病河,躲起来修炼,等自己恢复原样后再与他们见面好呢?还是应该不在乎面子,冒着被砺还和病河嘲笑的风险,将他们叫来,三人合力把秃驴给解决掉好呢?
就算这秃驴有法宝又如何,她不信他还能抵得过他们三人的力量!
她晃动着小脚丫,面带笑意地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喂,秃驴,你使用的是什么法宝?”断香试探道。她记得,她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在寺里转了一圈,根本没发现佛陀有留下什么法宝,为什么秃驴还会使出类似于佛陀的禁制呢?
无怜摇摇头,如实回答道:“贫僧身上并无法宝。”
“那就是你会法术?”看不出来啊,如今人族的术法式微,这秃驴是从哪里学来的精妙术法呢?
“贫僧也不会法术。”
“没有法宝,不会法术?那你是如何设置禁制的?”她趴在他背上,伸手在他面前比划,“就是刚刚在曹老头府上,你使用的那种。”
“那不是法术。”
“不是法术?”她支起身子探头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怀疑他在说谎,“若不是法术,那是什么?”
“是愿力。”
“愿力?是什么愿力?”她追问。
“贫僧不愿施主伤人,想要渡化施主的愿力。”
“什么!!”
断香大惊,这消息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是法宝尤可毁去,若是术法尤可克制,但如果是他自身的愿力,却是毁不掉,也没术法克制。
除非,他放弃渡化她或者死了,愿力自然消散……
可是,这秃驴脑子轴得很,压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渡化她,再者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白白受死呢。
“……难怪你同意带我去找本源。你有了愿力加持,我在禅与寺还是在外头有什么区别呢?还不都是一样被囚禁了自由!”
“果然是虚伪的秃驴!”她冷哼道,心里却十分着急,飞快地盘算着该如何让他放弃渡化她。
他若一直不打消渡她的念头,那她岂不是要等到他死了才可以解脱?!
相较于她的焦虑,无怜的态度更显从容,“只要施主不随意伤人,走上善道,这愿力对施主就再无约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