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医院出来连续陪夜了两三天的顾恬只感觉自己脚步轻浮,一脚一脚仿佛踩在棉花上,她身无分文,根本没钱打车,只能强撑着走路回家。
然后,她数不清多少次,经过那家名叫‘摇曳’的酒吧。
说来讽刺,那家酒吧开在最繁华的路段,距离医院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医院这边天天气氛沉重,每天都有新的生离死别、家庭破裂。
而两条街外的‘摇曳’酒吧确实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欢乐世界,那是有钱人的销魂窟,一掷千金的地方。
顾恬在‘摇曳’的门口站了许久,亲眼看到许多开着豪车的男人进去,又有一些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们从里面走出来,那些人的手上带着一看就很贵的表,打扮得一丝不苟,看起来风度翩翩,把‘摇曳’当成了上班地点,简直每晚定时到这里打卡。
这就是桐城大多数有钱人的夜生活,顾恬站在外面看着,就像看着另一个世界,她难以触及的世界。
几个穿着露脐装大V领的女人边抽烟边在讨论自己昨晚赚了多少钱,今晚打算赚多少,顾恬偷听了一点,有的人说三千,有的人说九百,有的人说五千。
顾恬想了想,她母亲的医药费一天上千,如果一晚上能赚九百,那也不错。
于是,那晚,她鬼使神差地穿着寒酸的学生装踏进了‘摇曳’。
顾恬是家里最大的姑娘,长得又好看,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她母亲病了家庭困难,可却没有一个人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反而那些有钱的同学还会恶劣地怂恿她:“穷点有什么所谓,缺钱用这张脸去换,也能赚个百八十万吧。”
听得多了,顾恬有时候也会觉得,确实,还有什么比去卖来得多钱来得快呢?
如果她再继续打几份工,就算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也凑不上那点医药费和生活费。
顾恬走进‘摇曳’的时候什么也没想,满脑子只记得马上要交煤气费了,小弟的衣服一直缝缝补补又三年,已经彻底补不了了,老师说明天要交买练习册的费用,医院明早九点会准时收取医药费用……
酒吧的经理看她相貌嫩长得好,问她要不要在这里打工,并且告诉她这里有很多有钱人。
顾恬畏畏缩缩地点点头,她知道进了这种地方没什么好事,可是她实在是太缺钱了,缺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于是,顾恬当天晚上就开始上班了,酒吧经理看她可怜还给她预支了几天工资,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看她长得漂亮笃定她能被有钱人看上。
结果顾恬只上了两天班,就遇见了霍久天。
霍久天是跟着几个有钱公子哥一起过来的,明明是几个男人一起走进来,可偏偏,顾恬一眼就看中了身材最高大长相最英俊的霍久天,尽管霍久天并没有看到她。
之后的日子,一连半个月,每天霍久天都来喝酒,顾恬每天都偷偷盯着他,甚至给霍久天送过无数次酒,可她从来没见过霍久天主动拥过哪个女人。
他的视线很冷,也许那些扭捏作态的女人在他的眼底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不值得他为此停留目光。
可是顾恬分明听说霍久天很强,情人无数,或许只是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直到一个月后,顾恬被喝醉的男人纠缠,那个胖乎乎的男人拉着拽着将她拖进了男卫生间,吐得满地都是还非要摸她亲她,顾恬拼命推拒着,差点儿就要被这臭气熏天的男人熏吐了……
最后,是一双好看的手解救了她,那双手的主人就是霍久天。
在卫生间里,霍久天盯着她的脸,“跟这种恶心的男人没什么意思,你倒不如跟了我。”
那天,顾恬开心得就像中了大奖似的。
从那天起,她就辞了酒吧的工作,因为霍久天说他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女人,霍久天成了她的金主,他们就是再清楚不过的金钱交易关系。
霍久天替她解决了母亲的医药费,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偶尔也会给她发点零花钱,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随便一出手便是大几万,顾恬也没跟他客气,除了不会主动问他要钱外,霍久天给多少她都收着。
谁让她要生活,她没有矫情的资本,霍久天肯包她,她已经觉得自己坟头都冒青烟了。
霍久天不常来,他只有很想纾解的时候才会打电话叫顾恬过来,有时候一周两次,更多时候是一个月三次。
第二年开始,霍久天就好像忘了她一样,许久都没有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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