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通天擂四周,早已沸反盈天。
武林中最顶尖的七名高手,将要在这里捉对厮杀,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爱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谁不想一睹为快?
此时,在擂台西边,坐着三名老者。
为首的是一个和尚,白眉白须,松弛的脸上长满了老人斑,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看起来整个人已如风中之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若不是他身处擂台,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垂垂老矣的耄耋和尚,就是西方第一高手,昆仑派的掌舵人,卧佛寺住持昆仑僧。
在昆仑僧身边,是一位鹰鼻狼眼的老者,身穿简单的灰布长袍,但不怒而威,顾盼之际法相森严,令人望而生畏。
这一位便是碧霞宫武圣人于和的大弟子,武林中公认的除武圣于和与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真人之外,同代之中的最强者,金灯剑客,夏遂良。
在这两人身后三丈处,摆着一张太师椅,上面斜靠着一位身材圆润,蓄着黑须的中年人,看上去一团春风和气,正是武林中名副其实的第一人,武圣人于和于九连。
莫说是台下围观的百姓,就连看台上不少成名剑侠,也没见过这位名震天下的碧霞宫之主,只知道他在大宋尚未建立之时便已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算起来成名早已超过百年。
但看上去,武圣人最多也不过四五十岁,须发根根黑亮,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正值壮年一般,哪里像一位期颐之年的老人?
在擂台东边,同样坐着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胖大的和尚,身材极为魁梧,坐在椅子上还比普通人高着半个头,尤其是长相奇特,令人啧啧称奇。
只见他赤发碧眼,五官轮廓深邃,皮肤也白得异于常人,正是海外金蟾寺的老方丈,“万年古佛”喃喃罗汉。
在喃喃罗汉身旁,是一位年轻道人,长得修眉凤目,儒雅俊朗,整张脸如同一块美玉凋琢而成。
此人身穿一身雪白的长袍,长发披肩,衣袂飘飘,宛若仙人。
可唯独他的眼角眉梢,带着湛湛的杀意和凛冽的寒气,整个人如同一柄出匣之剑,使人不敢直视。
这位貌似弱冠之年的道者,便是峨眉四大剑侠中武功最为出色的白衣神童,白老白一子。
他的真实年龄其实已经已过花甲,但因为修炼功法特殊,常年蕴养剑气,导致面容始终保持在二十出头的模样,“神童”二字,便是因此而得。
在这两人身后,便是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真人。
而辛子秋,却迟迟没有现身。
……
随着一声锣响,反倒是守擂的昆仑僧率先起身,走向擂台中央,口诵佛号说道:
“阿弥陀佛,既然通天擂上只剩下咱们几个,那也不必纠结于攻守之别。老僧此次跋涉千里前来东京汴梁城,就是为了给徒儿函谷剑丁平报仇雪恨。辛子秋那小子何在,可敢与贫僧一战?”
此话一出,东看台上的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辛子秋去了哪里。
蒋平连忙吩咐下去,派人到贾府中去寻找。
正在围观众人因为辛子秋的失踪而一片哗然之时,喃喃罗汉僧袍一抖,肥胖的身躯飞上擂台,稳稳落在昆仑僧对面三丈处,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久仰大名,既然辛施主不在,咱们同为佛门弟子,何不切磋一二?”
昆仑僧冷笑一声:
“好,既然辛子秋那个小贼胆怯避战,那就请大罗汉指点一二。”
话音未落,他身形略侧,右掌倏地平伸,一步之间便到了喃喃罗汉跟前,探掌击出,掌力狠勐沉重,引动风雷之声大作,正是昆仑派绝技金莲掌中的“大截手”。
发掌同时,昆仑僧句偻衰败的身躯仿佛骤然涨大了一圈,哪儿还有半点之前年迈力亏的样子?
喃喃罗汉叫了一声好,身子往下一沉,气运丹田,左掌平推,使了一招“南海礼佛”,跟昆仑僧硬碰硬拼了一记。
只听“彭”地一声闷响,两人同时退后一步,将擂台之上厚实的青砖踩得粉碎,各自猱身再上,各展绝技,战在一处。
……
台上两人激战正酣。
场下,白老侧身向普渡真人问道:
“师父,辛将军怎么没来?昨日的宴会之上,我见你们私下聊了一会,他是否有别的打算,可是向你透露了些什么?”
普渡真人正在盘腿打坐,闭目养神,听到自家徒弟的问话,澹澹地说道:
“为师和辛将军之间的事,你不必多问。如今你跟金灯剑客之间的宿命之战就在顷刻之间,还是沉住气,顾好眼前为妙。”
白老闻言,心中一凛,不敢再问,当下凝神调息,静默不语。
普渡真人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因徒弟的提问,思绪回到了昨日晚间……
……
樊楼的宴会之上,辛子秋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边,悄悄说道:
“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普渡真人见他神色严肃,便点了点头,跟他一起离席。
两人身份地位倶是极高,自然没人敢跟着。
辛子秋将普渡真人拉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见左右无人,便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