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秋正有此意,于是在二人的带领下,快步向玄心殿内走去。
……
带着满腹的疑团,辛子秋和两位方士穿过巨大空旷的正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偏殿。
离着老远,他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等走进其内,更是吓了一跳。
这里三丈见方,偌大的殿内,只有一张卧榻和一块蒲团。
只见榻上躺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名贵的华服,身材颀长瘦削,皮肤白皙,唯独脑袋涨得好似个大倭瓜,跟他的身体完全失了比例。
他的脸也肿的跟猪八戒一般,眼窝陷进了浮肿的肉中,眼皮也无力地耷拉着,不知是昏迷还是醒着。
然而最可怖的,是他的一张嘴,两瓣嘴唇好像粗粗的腊肠,肿得合不拢起,嘴角还正在缓缓流下澹黄色的沫子,奇臭无比。
辛子秋曾经在古墓深处见过一眼这个勾弼,只不过当时在和贾正亮的鬼符兵大战,也只是匆匆一瞥,但依稀记得这是个潇洒倜傥的年轻人,也不知伤到了哪里,竟弄成了这般模样。
同时,他放开神念,立刻感应到了勾弼身上气息极其不稳,周身的经脉就好像被狂风肆虐过后的农田,一片狼藉。
最要命的,是此人的神魂之火微弱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是做不得假的。
辛子秋眼皮低垂,陷入了沉思。
他起初本来怀疑这是方士们的监守自盗,为了掩人耳目独吞宝物,才撒了个弥天大谎。
可如今看来,勾弼这幅样子,确实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奄奄一息,命在旦夕。
若说为了一件外族宝物,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下的本钱未免也太大了些。
辛子秋如今也接近成仙,明白修道之人越到高深处,越是不倚仗宝物的道理。
法宝再好,也不能帮人凝道胚,铸阳神,修道境,说到底还是身外之物。
勾弼修行千年,还不至于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他是不可能为一件外物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
若排除了自导自演的可能性,那难道真有不知根底的顶尖强者出手?
是龙虎山的哪位贪图宝物的强大道士,还是另一位不知道身份的“行者”呢?
但不论如何,这其中最难解释的,是凶手为何要留下活口。
像勾弼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根本禁不住三拳两脚,为什么离开之前不顺手杀了他?
是为了故布疑阵,混淆视听,还是另有别的原由?
不解释清楚这一点,这个桉子是肯定破不了的。
整件事在他眼里,愈发地扑朔迷离起来。
……
陆通站在卧榻前,仔细地到处闻了闻,长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枚碧绿色的丹药,用手撬开勾弼的牙关,给他塞了进去。
药丸下肚,只听勾弼腹内咕噜噜一阵作响,他呻吟了两声,吐了两口恶臭的口水,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了点精神。
太姒一见勾弼动弹,顿时欣喜地说道:
“陆通,他醒了,他醒了!”
陆通叹道:
“我炼制的‘碧青丹’也只能暂时为他吊命,但勾弼的任脉和阳维脉受损太重,气血郁结于脑部,若是再无办法医治,只怕很快就会没命。”
在陆通和太姒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位清瘦老迈的方士公羊权,此时他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
“陆道友,那个法子还能用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