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骚扰的清军骑兵没有让明军止步,大军行进的速度竟然有所加快,暗夜中,明军的火铳每响一次,就带出一道亮光。
这种昏暗的光线,五步之内看不清人脸,只有那一闪闪的亮光,像是有无数萤火虫在低空飞行。
“这是火器的时代啊!”
元洲在亲兵簇拥下突击,从他还是徐弘基的监军使起,就一直喜欢在某个时刻冲到最前线,让手中的刀饮血。
半个时辰后,黑暗中的清军轻骑退却了,嘈杂的铳声停了下来。
直到丑时,明军过香河十五里休整,再没有清军的兵马出现。
夏秋之交的露水很重,士卒们忙着给装满火药的箱子上盖上牛皮,郭臻、郑秋和林虎吕毅等人围成一圈咬干饼子。
郑秋喝了一口清水,把嘴里饼渣带入肚子:“天亮后,清军一定在对面的平原等着我们!”
郭臻没有出声,吕毅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恐惧,恐惧的人不敢在黑夜里战斗,那会让他们更加恐惧!”
郭臻笑着说道:“与你做对手果然是种折磨。”
大军休整了一个时辰,再次开拔,月色消失了,启明星嵌在东边的天空。
战马低头与步卒以同样的速度前进,它们在积蓄力量,启明星渐渐模糊,军阵中的士卒灭掉了火把,天地间只剩下了齐刷刷的脚步声。
突然,前方传来细微的轰鸣,大地在颤抖,运河中的水泛起鱼鳞波。
斥候们狂奔,零星的火把飞舞,“鞑子来了”“鞑子的骑兵来了!”
通州之后就是北京城,阿巴台无路可退,平原的一排黑影,像是绝了堤的洪水铺面而来。
元洲狂啸道:“列阵,列阵!”
带着轱辘的拒马阵才推到阵前,满人的铁蹄已经停在百步之外内,密集的羽箭借着稀疏光线射翻推拒马阵的士卒。
间隙中的满人骑兵不减速冲上前来,直到拒马阵前下马,他们伸手握住拒马阵的青铜杆,企图把这些讨厌的长枪掀翻。
“开铳!开铳!”
铅弹穿过拒马阵的空隙,浑身是窟窿的满人拼尽最后的力气推翻拒马阵。
“杀啊!”满人骑兵从仓促树立的拒马阵的空隙中冲进来。
元洲大喊:“铳兵退后!”
无需他呼喊,这都在日常训练中操练过数百次的战法,五列的火铳兵在拒马阵被破开的瞬间掉头返回军阵,在扑上来的骑兵弯刀够着他们后脑勺的瞬间,消失后列密集的长枪方阵中。
满人下马,双手执刀杀向拥挤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明军长枪兵方阵。
心中患得患失的人,无法下定拼死一搏的决心,阿巴台打仗比杜尔滚有勇气,他没有与郑秋交过手,虽然听诸将说明军炮火恐怖,到底没有亲眼见过。
所以,阿巴台昨夜听说明军向通州进军后,安排了这场以逸待劳的黎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