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奉命正在往城内几家没来得及逃走的望族走访,苏摩等这些人都吃饱了,走到义军头目身前,问道:“你们只有这些人了?”
张调甫摸了摸嘴巴的油水,苦笑道:“就这么多了,去年我这里有一万多人,在商河和长清连败两阵,能剩下这么多就不错了……你们来晚了!”
“不晚!”苏摩拍拍他的肩膀:“再晚,你们一个都不剩了!”
这是句大实话,张调甫突然伸出宽大的手掌捂住脸部,哽咽着哭出声来。
苏摩有些无措,这个义军头目看上去不像是这么脆弱的人啊,一个脆弱的人无法在满清统治的山东领导义军,临败不降。
四周扒饭的汉子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许多人默默的抹眼泪,张调甫觉察到部下的动静,手腕在眼角抹过,放下双手往四周喝道:“哭什么,死都不怕,有什么好哭的!”
他忘了,他是第一个掉眼泪的人。
“大人见笑了!”张调甫对苏摩笑道:“我这不是在为死去的兄弟们悲伤,我这是高兴,我本已做好死的准备,没想到还真见到了王师北伐。”
苏摩转身往兵营门口走去,回头向他招手:“你过来!”
张调甫知道有紧要的事情要对他说,跟着苏摩走到兵营大门的阴影里。
苏摩小声问道:“你在山东还有没有熟悉的义军?”
张调甫弓着眉头细想,局促的搓手道:“去年蒙山有义军在活动,领头的赵大与我虽然没有交情,但齐鲁义军是一家,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苏摩表情很严肃:“你把山东所有的义军都召集到济南来!”
“啊!”张调甫微感惊讶,但不敢多问:“遵命!”
苏摩一本正经地透露道:“杜尔滚就要回来攻打济南了,根据大明摄政王的军令,我们要在济南城下消耗东虏的锐气,等东虏兵马皆疲,我大明援军将从登州杀到,破东虏于济南城下!”
苏摩挥舞着手臂,好似正在劈砍着敌人。
张调甫双眼发光,真是振奋人心,是真的吗?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大战。
苏摩吹起牛皮来,话匣子有点止不住:“眼下济南城内只放了一万多明军,摄政王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明军的精锐放在登州等待时机,在济南城下打败鞑子后,我们还要攻打北京城,还要杀到塞外剿了鞑子的老巢!”
张调甫没留意苏摩后面的话,两眼在夜色中闪出神彩,追问道:“大人说的大明摄政王是曾经的宁绍总兵郭臻吗?”
“正是!”
张调甫突然恭敬朝南方跪下,叩头道:“摄政王在江南反剃发令,起兵举事,力挽狂澜,小人正是听说了摄政王的事迹,不愿当那苟且之人,才在去年率村寨中人起兵反了鞑子。”
他行礼之后爬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大人放心,我这就派人往蒙山传消息,长清县还有我几个兄弟,我一并把他们招过来。”
明军兵丁看守好四面城门,这个夜晚他们没让济南城的人睡好觉,手持火把的兵丁大街小巷的招呼:“晚上把辫子都剪了,等到明天再见到谁还留着辫子,抄家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