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令出击,到半个时辰后,郑秋只下达了几道命令,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官知道这一战的目的是什么。
迎面的清军骑兵已经消失不见,为了应对齐尔哈朗,郑秋只在控制大军的队形不要太散。
路上有好多铁弹砸出大坑,还有躺卧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战马,走在前列的明军士卒杀死了受伤未死的满人,但他们对受伤的牲畜视而不见。
府兵们必须小心控制炮车行进的路线,避开那些讨厌的阻碍物,鳌拜感觉到脚步声靠近,他想动,但坠落时他的两条腿被战马的躯体压在身下,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魏队正,这里有个受伤的满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不知道军令吗?杀了他,我们没功夫照顾伤兵!”
那个禀告的士卒有些胆怯地说道:“他……他好像是个大官!”
一面靴底踩在鳌拜的脸上,强迫他面朝天空,头顶上,是铁灰色的天空。
可见的视野从五百步到五十步,再到五步,明军的铁炮仍然在咆哮,如一群不知疲倦的猛虎。
“这就是郑秋的火器军吗?成千上万门铁炮啊……”齐尔哈朗立马远眺:“鳌拜这个蠢人,你自己寻死,可害苦了我!”
这一战带给他的震撼,改变了他对战争的看法,他没打过几次仗,从前他经常跟在黄台基身边处理朝政。
当年八旗不睦,齐尔哈朗坚定地站在黄台基身边,干掉了莽古尔泰和阿敏,又逼退了代山。
后来杜尔滚咄咄逼人时,也是齐尔哈朗同意两黄旗退让一步,把满清的皇位送到福临头上。
“摄政王啊,为什么要派我来打这场仗呢?”齐尔哈朗心中有怨气,他知道,他来到淮扬可以镇住两黄旗的强兵悍将,而且杜尔滚信任他绝不会让满清分裂。
不知过了多久,一骑疾驰而来:“启禀王爷,鳌拜部已经溃散,只有数千骑退回来。”
“那个蠢货呢?”
“未见鳌拜,听一个逃回来的亲兵说,他被铁炮击中,死在战场上了!”
齐尔哈朗大怒:“那也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他是我大清的巴图鲁啊!”
侍卫这时又道:“奴才问了……那个士卒说,说鳌拜被明军铁炮击中,尸首……”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尸骨无存?”齐尔哈朗接上他的话,他发现自己无法再责怪鳌拜了,他有什么理由责备一个死人呢,一个为满清战死的巴图鲁。
“传令,命博洛和李栋撤军,本王在此接应!”
“嗻!”侍卫匆匆离去。
模糊的原野上不知是谁点燃了第一个火把,郑秋部仍然在前进,他们执着的走向齐尔哈朗的方向,炮声稀疏了许多,只有听见前方有动静时,明军才会打几门直射炮探探路。
月光像一层水银铺展在地面,让士卒们避开脚下的尸骨,七八里外传来了悠长的牛角号声。
清军左右两翼兵马逐步摆脱战场,李栋和博洛各留下三千骑兵断后,主力兵马且战且退。
“齐尔哈朗不会来了!”郑秋有点失望,这不是他预想决战时机,以至于他没有机会把炮弹宣泄到清军主力的头顶。